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倓虚大师自述
湛山倓虚大师门东说念主大光记
传略
序一
序二
序三
私记启事
第一章 少小期间的梦乡
第二章 修业期间的示意
第三章 死而复生的悲催
第四章 运道蹉跎遇崎岖
第五章 中年以后的处境
第六章 出家的前前后后
第七章 瞻念宗寺梵学期间
第八章 随谛老到北京
第九章 瞻念宗学社二年
第十章 离开瞻念宗寺以后
第十一章 井陉弘法第一声
第十二章 营口楞严寺创修经过
第十三章 奉天万寿寺办学期间
第十四章 哈尔滨极乐寺创修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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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第四十四代倓虚大师传略
师名隆衔。字倓虚。河北宁河县王氏子。父玮德清。母张氏。因梦伟丈夫手牵黑驴来求投寄。却又不可。遂诞师。生有异秉。繦褓中口喃喃恒念持斋二字。母私以为异。因如其言持斋焉。又尝梦追师至一广场。时有高颡隆准之僧众合掌经行。师忽现僧相。参其中宣梵呗。即之已渺。因骇诧而觉。由是其母知师后必为僧。年十一肆业于村学。喜静坐。厌咿唔。或时逃学归。母知其性之所在。亦不责之。暑假中随母往外家。时近薄暮。独坐门外瞻念村景。意甚得也。从母适出。忽诧曰。门外何来一老衲。及谛察之。乃师耳。由是师亦自知后必为僧。辍学后。习艺于某肆。肆主庞眉而龙钟。日管帐于钱簏间。吝且傲。师心鄙之。因自计曰。吾安于是当何日与之等。且等彼矣。去死已不远。东说念主生如是。有何意味耶。因抑郁不自得。竟辞归。其母亦任之。师既志与东说念主殊。因究心于出世之事。绅士言诵高王经千遍。所求定遂愿。遂诵习之。亦未稔将何所求也。然藉是而激励宿根。地无僧侣。惟有与说念者游。将欲穷造物之蕴。苦境啬。糊口于四方。为记室于军中。以所入奉母。旋生意于旅顺。待东说念主浑厚。东说念主乐与之游。所业亦日裕。适日俄战起。遂罢业归。习医于营口。获医学优等奖。暇常与邑之居士游。始知有佛。即萌出世想。因组梵学宣讲堂。研究内学。如是者有年。学益进。而出世之念亦益坚。年四十三。投天津清修院清池老和尚求剃度。池师异其貌。知后必能荷担处死也。谢不受弟子礼。为介临济正统印魁老东说念主。礼其塔。师焉。且谓师曰。吾前日梦一沙弥从关东来。其名为倓虚。寻病卒。为说偈荼毗竟。吾亦咨嗟而醒。因记之于册。今子果来。既符所梦。子当为再来东说念主。师曰。吾今出尘矣。可去土留虚。乃自以倓虚。时一九一七年也。是年秋。宁波瞻念宗寺谛闲老和尚开堂传戒。师陶然往圆具。后依止习台教。然北东说念主南行。格于方言。每值讲经。瞢然不解。心甚苦之。适静修法师因事告退。谛公自讲大乘止瞻念。谛公善国语。师始明山家道理。一涉教海。便识南针。研求既锐。深有心得。一日谛公因寺务繁冗。讲大座未能详。终课。告众曰。好自习之。翌晨当按名覆讲也。师回寮后。即手不释书。经心探讨。夜深不断。次日覆讲。临了至师。陈理透顶冠同侪。谛公大喜。。嘉勉备至。且有豺狼生来自不群之语。师于是于众中崭然露头角。既毕业归。即应井陉显圣寺请讲地藏经。时年四十七也。复赴奉天万寿寺讲楞严经。声誉日隆。是夏倡创楞严寺于营口。四十八岁。讲金刚经于长春。乃建般若寺于近郊。将落成。僧广大从远地来挂塔。师乃手订规约。俾顺从焉。四十九岁讲楞严弥陀二经于哈尔滨。受陈飞青居土请。复倡建极乐寺。苦心擘画。不辞劳瘁。一九二四年冬。寺落成。复设立梵学院。栽种弘法讲师。于是关东始有僧学。一九二五年。师五十一。应北京柏林寺请讲楞严经。复于京之弥勒院设立僧学。四方习教者咸集。及秋。赴日插手东亚释教长入会。时同业有曼殊大师。东说念主素纵容。而独敬重倓公。既返国。迫岁暮。师冒严寒赴吉林黑龙江弘法。一九二七年。倡建法华寺于绥化。独立僧学。夏赴奉天创释教育。重修南关般若寺。于是关东之佛法。得师弘而始大盛。善信之皈投者不可胜纪。十七年。返北京任弥勒院教职。十八年。迎谛公北上传大戒于哈尔滨极乐寺。度僧七百余众。十九年。立僧学于奉天般若寺。二十年秋。营口楞严寺落成。请宁波天童寺禅定老和尚当家。开光传戒。欣欣向荣。二十一年。应西安佛化社讲经。并大慈恩寺传戒之请。秋。长安印经会委托师护送碛砂影照玻璃藏经版至上海翻印碛砂藏经委员会。师乘方船至临潼山左近。突来匪贼多东说念主。意欲洗劫。舟子股粟。莫如所措。师神态自如。语渠魁曰。贫僧护送经籍版。为省费故。乃舍车而舟。出家东说念主愧无黄白物为诸君寿。如缺路费。囊中尚有十余元。可相馈也。匪审其言实。且服其胆量。乃持资呼啸去。师自幸经版未受损。乃返临潼县报告。乞派员保护。乃得安抵沪地。师护教心诚。不辞劳悴。斯可见矣。其年谛公升天。师本拟赴宁波发龛。以任护经事致不果。乃扫塔尽弟子礼焉。师之在沪也。叶遐庵居士甚礼敬之。请师讲经于青岛。并筹建湛山寺。设僧学。二十三年。寺后殿落成。学僧络绎至。师乃定学规。立课程。聘讲师。事无大小。必躬亲为之。其所期望者盖甚殷也。二十五年传大戒于长春般若寺。四众弟子千余。盛况空前。二十七年湛山寺大殿亦落成。学者愈众。寮房几弗成容。自是青岛东说念主士之信仰佛法者日益多。师年近七十。栽种后学不遣余力。每有开示恒以净土为归。受其化者不胜屈。凡有供养。悉归常住。一纳萧然。不蓄长物。善持律者。不是过也。师之文章有心经义疏。净土传声。读经短文。大乘起信论教材。并弟子所记楞严随闻录。金刚经亲闻记等。并行于世。广觉习教座下。颇悉颠末。谨按大端。略记如是。夫东说念主必有所不为也。而后可与有为。瞻念师处窘境而不苟就。汲汲以学大东说念主学为事。卒能荷担大法。俾振宗风。此非志操大过东说念主者而能卓然成立如果哉。余鲁陋无以自见。既述师之传略竟。因赘数语。用仰高躅。复自惭也。
辛巳三月弟子广觉敬撰。
影尘回忆录上册
影尘回忆录序
倓虚法师,以朔方长老,南来皈投 谛闲大师,学于瞻念宗讲寺。谛师以朔方释教衰颓,欲振兴之,必得其东说念主;而南边比丘,口音不同,若往弘教,必多扡格,故对于倓老,极为器重,卒以台宗法派付与之。倓老学成北归,果能不辜师命,于东北、华北、青岛、先后建造大森林多处;并随处随时,为大众讲经说法;无碍辩才,滚滚不穷,听者悦服。又提倡僧校,造就后贤,数十年来,东说念主才蔚起,天台一宗,盛弘于朔方,此乃智者大师,创教以来,所未有也。其弟子大光等,启请倓老,将生平经历,逐一宣说,以便后学,有所取法。倓老云:‘此前尘影事,如梦如幻,倏已过去,复何足说念。’不之许,经大光再三恳求,乃允分期讲说。大光私下记录成书,凡三十万言,名曰影尘回忆录。辛卯之春,余重游香江,恒至华南学佛院,与倓老把晤,大光出影尘回忆录稿八厚册,请余改革。余携归,以其卷帙难懂,恐不易殁,心颇惮之!及一展卷则其事其文,处处别有洞天,笔意生动神秘,非特发扬佛理,且极富文体风趣,令阅者如读章回演义,不忍释手。乃于稿中字句不当;或叙述有不当者,为之增删修正,未及一月,全稿完成,可谓始难终易,则大光之妙笔,有以至之也。大光浼我作叙,余诺之,因束装北归,未曾著笔。今接其来书,述及此稿付印在即,乃草此文以贻之。
辛卯孟秋蒋维乔拜撰
影尘回忆录序
影尘回忆录者,大光法师为纪其师倓虚上东说念主自述经过事迹而作家也。倓老法师,在东北华北各地弘法数十年;除讲经说法外,创立森林,兴办佛校,修建庙宇,受化度者,都十余万东说念主,法缘之盛,叹为希有!事迹之多,擢发可数,诚晚世空门之龙象也。大光法师,为利后学故,殷勤启请上东说念主,将其一世因缘,如实宣说,记成兹录,公诸于世,是亦表现佛法之方便也。余之拜识倓老法师,始于老东说念主来港卓锡荃湾弘法精舍之时;缘该舍前为黄杰云、王璧娥、李素发、诸居土所建立,甫告始创,即遭战祸,弘化劳动,迫得停辍。复员后,余因与王璧娥林楞真两居士,发起设立学佛院,造就僧材,以广弘化,认该精舍为最合期望之院址,乃向各方奔跑,筹措经费,著手开办。一九四九年春,蒙叶遐庵、吴能任、楼能崇、诸居士热心帮手,大致就绪。适闻倓老有南下弘法之讯,余为之喜极!奉承礼请老东说念主为学佛院院长,期以三年,幸承俯允,即行莅港主理,于是华南学佛院,遂于是年四月隆重成立。时光流逝,第一届学法诸师,已于一九五二年毕业,老东说念主体贴为怀,复徇诸护法之苦求,络续招录第二届学僧,再施法雨,迄今又将两载。老东说念主年近八十,精神坚贞,辨如悬河,诲东说念主不倦,因机投教,方便善巧,故自驻港以来,受化度者,为数亦众。今也觉光法师,暨吴能任、潘慧通、陆能诚、诸位,拟将斯录排印,嘱序于余,余不敏,以录中所叙,都属倓师来港以前事迹,因为补述梗概,藉志倓师南来因缘;及其殊胜功德汉典。
一九五三年阿弥陀佛诞日王学仁拜述
影尘回忆录序
岁戊子,余养屙来港,寓居距东莲觉苑颇迩,因时往礼佛。己丑春,闻大德倓虚老东说念主,来自琴岗,目不斜视,乃因王学仁居士之介,同赴正觉莲社谒见。法师延坐,启示灌沃,欢娱惊羡,心悦诚服。初见之际,惟觉师一朴质之老衲耳,语不特地,步履恳愿;但静瞻状貌,礼貌和霭,双目炯炯有光,令东说念主生骚然起敬之心!
此后、师在东莲觉苑,敷说大乘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除休沐外,逐日午后开讲,余侍听无虚日;且商苑长林楞真居士,由余逐日侍师共餐,伺隙请问法要,每承开示,莫不事理圆融,语中肯綮!
师、中年出家,为居士时,即已长入同说念,精研教义;并设讲堂,劝化群萌。自披剃后,四十年来,于习教、说法、设校、造就僧才之外;并以持诵大乘妙法莲华经为常课,深得诸法实相之旨。恒以看破、放下、自如、劝东说念主,辨如悬河,音如洪钟,精神坚贞,诲东说念主不倦。又师于讲经,均适性而谈,经义而外,多所阐明,益知师卓锡北地,历建名刹,丕振宗风,泰山北斗,为众共仰;今又杯渡南来,宣化岭外,维一发而链接者,盖有以也。
其后,叶遐庵、王学仁、黄杰云、楼能崇、林楞真、诸居士,创办华南学佛院,聘用师为院长,约余与其事;余以因缘赶巧,良机难得,允随诸善士之末;并商诸居士,由于常入院中,迟早陪侍。光阴流逝,匆促中五载,窃幸亲近大德,深沐法乳,虽旧习未尽,而摆脱有径,聊堪引以自慰。
前数年时,师曾徇众苦求,讲述其出家因缘;及弘法经过,由其弟子,大光法师,编纂成册,以师向重潜修默究,不事表□,故完稿后,藏之笈内已久,未允出书。余以其内容。法法圆融,语语性海,足为目前四众之良模;后世学佛之南针。本年六月,又适为师八十正庆,此录之刊。亦足为师数十年,说法利生,功德之纪载;复经潘星舫、陆伯□、两居士,一再启请,始允排印。刘汉□居士,披阅原稿后,力予资印,竟得厥成,志其因缘如斯。
甲午浴佛节日菩萨戒弟子吴蕴斋法名能任谨志于香港荃湾弘法精舍华南学佛院
私记启事
期间的波浪在彭湃不停的宾士著,历史的发展也随了期间的不同而演进。东说念主生像一个大的舞台,历史是一部常的脚本,古今来若干诞生不同的东说念主们,在多样幻化不同的期间里,扮著出没不同的扮装,上演历史不同的脚本。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来日亦然这样;世法是这样,出世法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溯自二千九百多年前,释迦世尊降生于印度迦毗罗卫国,说法五十年,住世八十载,末了开权显实,演了一幕教训东说念主天的悲笑剧,便示寂入灭了。跟著佛的弟子,把佛的言教结集起来,有了后东说念主所读的经,也成为东说念主类历史上空前未有的伟迹
汉明帝时,佛法传入中国,迄今已有近二千年历史了,中间大德辈出,递有兴废;历史上也有著多样不同的记载。晚世纪来,科学修明,佛圭臬微,南北各地大德,肩荷著如来家业,以坚毅无屈的精神;在多样不同的环境里,方便权巧;出没隐现,践诺其弘法利生的劳动;教训其应度机宜。这些位受佛咐嘱的如来使臣,论本迹、论度生、亦各自有其不同的因缘。
本书是湛山倓虚大师徇众苦求讲述其平惹事迹和多样弘法因起因大光私记成书的,此虽个东说念主列传,算不得什么蹙迫历史;然而传之将来,或不免为史家所据为写史的较详实的文件参考;最低亦可藉此了解到其时释教情形的一斑。因此在未阅本书前,先谈谈记叙本书的经过,也算是一个启事吧!
那是一九四0年我正在当禅和子,到处求师问友,挂搭参访。同参说念友聚在一块时,频频谈起现代大德的弘法事迹来,谓各自有其不可思议的意境!他们像空中的瑞霭慈云,遮蔽著每一个后起的僧材;像天上的日月星光,照射著寰球上每一个灰暗的旯旮,令东说念主们拥护著;向往著。据说这些位大德,无数是示迹在中国的长江南部;化缘也盛兴于南部,纵是示迹在北部的,其应化因缘也随了天然的趋势而南移,(这粗略是指印老和弘老),如果说示迹在北部;而又久于援手著北中国和东北边关佛法的,那就非倓虚大师莫属了。自那时起,我以好奇的心理,能干征集他老的史料;但是限于口耳传闻之间,所得有限,其他磋商书刊记载所获无几。这粗略是他老一向只顾事实,不重宣传的缘故吧!
一九四一年夏,我在北京中国释教学院读书,这里边有许多是大师的旧学生;而且无数是东北籍的。在和他们的谈话里,我又得了些对于他老的遗闻。事后五年间,在一个很难得的机会里,我又听了他老两次开示;和一卷心经,一部恒久心要,这即是我亲近他老的开动。
一九四五年夏,离北京南下,在济南迟误了一个时期。一九四七年春,由济南到青岛,那时正值大师在天津讲经并计划修大悲院,以后又去长春传戒。我到湛山一年多光景,每与同住师友谈起对于大师的经历,以为他们陪侍日久,必能知说念的较多较精美;然而事实否则,他们也一样的懵懂,有些事情也仅仅仿佛蒙眬的说个粗略,精美情形就不知说念了。
一九四八年夏初,大师由长春经平津回青岛,主理湛山校务,(其时我会写‘倓虚大师归来的前前后后’一文,登觉多情月刊),其时因在长春时,曾受饥馑影响,病体还没复元,是以暂时休息,没与学生上课,这时我认为是我征集大师事略的一个最佳机会了。其时我曾这样想:过去祖师大德,其事迹经东说念主记叙流传于后世者,史不乏例;如明末见月讼师,曾把我方一世经历,应大众之请,写一部一梦漫言,不但其翰墨脍炙于东说念主口,其砥节砺行实垂范于后世!今大师已是垂秋之年了,于佛法颇多进献,文章虽已有发行于世,而一世经历尚罕见东说念主知,为利后世计,似已辞让缄默。为了这种心理的驱使,到了快到暑假的时候,我乃从中发起,请大师讲述其出家前后的经过;和在各地盖庙、兴学、弘法、的多样因缘。其时大师没允许,他老回答的意思是说:咳!事情过去的过去了,现在的现在,来日的来日,有什么可说,说也不外是些前尘影事。自后我又委托本寺方丈善波和尚,主讲澍培法师,教授王居士等,重去启请,经过再三的恳求,总算得到他老的允许了。那时正赶放暑假,每天早饭后讲一堂,每次讲一个多小时,把他老从小到老的一些经验阅历;和多样弘法事迹,以家常叙谈口气逐一说念出,(但并不知有东说念主为之记载。)从五月底讲至七月初,讲了约一个多月时刻。大师讲的时候,是预料说到,称性阐明,不但把故事的题材说得缩小动东说念主,且有意思、有顺序、有意思、富于幽默感,故使得每次听讲的东说念主都哄堂大笑。平常跑街办事不到课堂的东说念主,这时也都跑来听一个钟头的讲。几十年来,他老之是以能方便度生,能接引东说念主,能摄受东说念主,这惟恐亦然原因之一吧!
暑假收场,大师又照常恢复了他的市内弘法劳动。本来在青岛市内,有一处湛山精舍,是湛山的一个弘法支院,里面设有青岛市释教育;和梵学研究会,每到礼拜天的下昼,向例由湛山寺派东说念主去办公讲演。这里距湛山约五六里,来回坐马车,约一个小时。那时我乘去释教育办公之便,得侍讲筵,来往和大师同乘一车,藉机把书内之事由待补充或年月之待稽考者,逐一就便提议筹商;或有时入室请益,均蒙逐一回报。不外有些方位的经过,当初是用大师的口头影响或由大师计算经由他东说念主负责设立起来的,其精美情形,连大师我方亦不甚流露,虽经与各方通信征集,终以时会终点,探访非易,就只好从略了。
之后我把记稿上的速记标志填起,然后缓缓整理,这使我感到是一件难懂而复杂的劳动!因为大师所经过所创办的事情,大都是团结时期的:举例在奉天万寿寺办学期间,就开动修著营口楞严寺;修著哈尔滨极乐寺;修著长春般若寺;也修著沈阳南关般若寺,同期还应各地去讲经。事情的穿插,像乱丝般的团笼在一块,讲的时候,固属要提前想后,说东顾西,但是在整理时,亦然最感封锁的事!如果按其时的事实经过,则茫无脉络,按年代先后,则又恐百孔千疮,稍一思考抉择失慎,便蒙眬过去了。
最初我整理这稿子时,是先用局外人立场写出来三章,前面还有一篇序言。自后感到有两种不当;一是因大师的慧业与行状二者各自有其高标独特之点,如以凡情妄测,难免深浅不当;二是以历史瞻念点写他东说念主列传,为顾念其本人事实,例必扬弃许多不必要的材料;但是这些材料如仍原之于列传本东说念主之口,则又颇觉宝贵。基此之故,仍以讲录方式,将横竖复杂之事实,作比物连类之排比,然后按年代之先后,前后错综,顺序加以叙事证据,这样写出来之后,则大师夸口师,一切皆属本来面容。但其中亦有不按年代先后者,如修天津大悲院时,是在修青岛湛山寺以后,叙述时,却把大悲院列在湛山寺之前,这是因大师晚年栖迹湛山,东说念主以‘湛山大师’称之,故以湛山殿其后。至于翰墨方面,巧拙如何,不敢高慢。不外为顾及意思起见,在著笔时,会尽量保持当日大师讲述时的缩小口气,若干还带些文体性,免致读起来生厌!
从一九四八年冬开动整理出来八章,自后因我在常住里担任了小数别的事务,就把这事搁下了。一九四九年春,随大师南访香江,值华南学佛院创办,在这里又藉机把全稿续齐整全。至于本书的定名,因大师在末了罢了其谈话时会引楞严经上的话说:‘纵灭一切,见闻觉知,犹为法尘,永诀影事。’大师我方亦说:‘我所说的话,并莫得什么记载,仅仅六根对六尘,在六识上留住这样些影子。现在所说,无非是在这些影尘上,作一种旧事的回忆’,因此名曰影尘回忆录。计全书共分二十三章,凡三十万言。并为介意起见,在清稿时,酌为分章节段,因意命题,大师生平事迹,于焉可见一斑了。
大师原籍河北省宁河县东说念主,一九一七年,四十三岁,跟涞水县考究寺印魁老和尚出家,又依 谛闲老法师圆受具戒,继入瞻念宗寺梵学研究社专攻天台一宗,深得谛老器重,曾亲书嫡传天台宗第四十四世法统授之。一九二0年,回朔方后,即随了多样不同的因缘,从事办学、修庙、弘法、等劳动,三十年来未曾稍憩。计自一九二一年起,共创建十方弘法大森林九处,弘法支院十七处,梵学院十三处,在家中学两处,小学两处,印经处两处,谈经二百余会,文章十余种。曾在门下受业学生一千余东说念主,培养已能在各地担任弘法行状者三十余东说念主,传法者十四东说念主。计三十年来统统门徒、徒侄、徒孙、戒弟子、皈投弟子、学生、及各地笔直信众法眷属等不下十几万东说念主!其迂回者则又不知凡几;这是我十几年来征集大师事略所得的概括缩写,也就是本书所欲叙述的经过。
窃以天台宗源泉于朔方,(北皆慧文,元魏慧思),盛弘于南边,(慧思以北东说念主南游传智者),入民国后,又从南边盛弘于朔方,(大师跟谛老学,回朔方后,专弘天台一宗),今大师又从中国的东北边关飞锡到国外的岭南来,期以天台心印与曹溪一脉相辅并宏,亦属法运攸关。几十年来他老在朔方对佛法的宏传与树立,天然毋庸说人人也会知说念的。不外以北东说念主乍到南来,基于双方的了解不够,言语捍格,是以初时印象似较浅淡。就在这当儿有东说念主得悉大师的回忆录未出书,为了对大师有较深的贯通,于是竟相索阅,阅后又去和大师接谈,这时大师才知说念他在几年前所讲的我方的身世依然辑录成书了于是把稿子要来我方阅了两遍,罢了给撕掉了不少。所幸没给完全烧掉,所剩下来的稿子仍由大光保存,中间几经师友们敦促出书,都为大师以‘多事’所阻。
最初我为了求得对大师的事迹知说念得较精美较流露,曾尽量从各方面征集,临了幸承大师亲口讲述,总算得如所愿了。但是我知说念大师的同参、说念友、学生、弟子、私淑弟子、和各地信仰大师的东说念主,多得很,恐和我同感欲知其史迹者尚不啻我一东说念主,因此不揣谫陋,冒大师‘多事’之责,把这本私有札记,付之剞劂,公诸同好。自知才辁任重,错漏难免,尚祈大德贤哲有以教正。
佛历二九八一年岁次甲午浴佛节日大光写于香港荃湾弘法精舍华南学佛院教授室
第一章 少小期间的梦乡
(一)引言
昨天,听方丈和尚说,人人想听听我的履历;和我出家前后的多样因缘,让我肆意说一说,这亦然人人对我的一番好意。因为年事已大,像釜中之鱼一样,不定在那时就要快死了。说一说,让人人知说念一下,也作一个顾虑。
(二)门第与环境
唉!提起我的身世来,竟然可怜的很!多半辈子,都是在崎岖坎坷中;家说念很贫寒,自幼就没念过若干书。
我原籍是河北省,宁河县,北河口,北塘庄东说念主。这个方位在宁河县城南,距天津一百里地,距塘沽二十五里。因为在宁河县的西南至东南一带,靠海很近!是一个盐碱贫寒之地,是以一般东说念主的生活都很苦!
我常听先东说念主说:我们阿谁方位是靠海,莫得什么大坐褥,多仗晒盐滩为生活。自后因为方位渺小,盐滩不够晒,就逐步又改为哺育。中等东说念主家,泰半是风帆生意,海上交易,到山东沿海一带—如烟台,龙口,石岛—或到奉天,营口等处去贩卖食粮。普通一般穷家居民,因为腹地没什么坐褥,大多以哺育制虾为业,这种职业虽然是很苦,但是在天津东北一带,依然成为一种生活的习惯了。
这是说我们那里的生活气象苦得很!
我的俗家姓王,曾祖父讳一亮,曾祖母马太夫东说念主,祖父名升字允平,祖母宋氏;曾祖父和祖父均重阴骘,有潜德。父讳德清,赋性正派,不惯奉承,平素谈话时常说:‘为东说念主劳动,非论如何,要给儿孙留些阴德!’又说:‘我们王家,若干辈子,莫得和东说念主诉过讼,打过仗。’并以此叮咛后东说念主,纵令我方吃亏,不要相背祖上家风。他老的为东说念主,对于我方生活很俭朴,对于人人行状则很激动!宁忍我方艰窘小数,总要去匡助东说念主家。一世持身涉世,待东说念主接物,没什么特长,惟‘敬以劳动,诚以待东说念主。’因为家庭东说念主口多,腹地没多坐褥,是以一世多是风帆生意,到各地去作念买卖。
我母亲娘家姓张,天性淑和,孝说念殷勤。居家过日子,老是作念在先,吃在后。对家庭中的事任劳任怨,遇有不温暖事,唯念阿尔陀佛。对乡里则敬老恤贫,排忧解难。先是伙居,东说念主口广大,一个人人庭;后分居过活,各立门户,父恒做生意外出,家事赖母亲支援。每教训后东说念主,要惜福修福,平常不曾说念过他东说念主一句曲直。
在我上头,已有兄姊七八个,可惜都未长大;有活三四岁的;也有活七八岁的;莫得一个能存在,都夭一火了!我父母以为后代消沉,对儿女方面很伤心。过三年之后,又生下了我,父母惟恐我也活不长,然又弗成不好好抚养,只好任命而已。
(三)降生以前的梦乡
我生的那一年,恰是光绪元年乙亥(一八七五年)六月月朔。那时我母亲,依然三十六岁,我是临了所生,生下来之后,就莫得乳吃,为了抚养我这个临了的‘须生子’,我母亲不知受若干苦!
我懂事的时候,我母亲尝给我说:生我的时候,是一个早晨,太阳已竟很高了。在那整夜,我母亲还作念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梵僧,是一个大高个,秃顶,穿的很整皆,看光景不像中国僧东说念主打扮。手里牵著一头骡,(并不十分像)到我们门口要住宿。那时正赶我母亲在门口站著,我母亲对他说:‘我们这里,并不是客店;而且房子也很窄狭,弗成住,你去另找方位吧!’那僧东说念主说:‘唉!我是外出赶会的东说念主,现在天已晚了,你方便方便,让我在这里住一宿吧!我母亲说‘我们家里要是房子多的话,可以让你住,莫得多房子,如何能留你住呢?如果你必需要住的话,我可以给你先容一个方位。我们的近邻有个大烟馆,你可以到那里去住吧!’这时那东说念主就有点不乐意地形式,‘哼!’他说:‘好汉不进三房,我那能往那里去住呢?’这时我母亲就醒了。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时候,就生下了我。
自后,我母亲对他说的那句话里的‘三房’两个字,恒久不解白,就跑去问我的一个本族伯父。我们这位伯父素常以测字算卦为生,对于这些江湖话,都很明白。他略略的给我母亲解释了一下,他说:‘三房者:第一是赌场;第二是烟馆;第三就是一般下游东说念主所到的方位,(如勾栏等)普通有学问有身份的东说念主,绝不涉足到那种方位去。
我母亲还说:生我的那一年,年月不好,闹饥馑,东说念主民的生活都很苦!又加那年六月间很热,老的小的热死许多。我们邻家和我一块生的一共有三家,那两家子母都热死了,就剩下我们子母二东说念主。按普频频识来说,凡产妇须避风,忌喝凉水,我母亲因为天气热,也顾不得这些忌讳的事情,往往夜间在院子里睡觉,还常渴凉水。也真奇怪!就这样我子母也莫得死。
(四)身在繦褓叫吃斋
以后,我们街坊邻居,看我独莫得死,合计很极度,我母亲也以为我纵令活下去的话,也在家里待不住,自后必定要出家当和尚的,她说这话因为有两种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因我生下来到两三岁之后,也不会叫爸爸;也不会叫姆妈,只会说:‘吃斋’两个字。这是我与其他小孩最极度的方位!自后,我母亲叫我学讲话,教我叫爸爸叫姆妈,而我嘴里头仍然是‘吃斋’‘吃斋’的喊,其他的话,教也教不会。‘吃斋’这两个字,不教而自会说。
自后日子潜入,我母亲对这事就起疑忌:为什么不会叫姆妈,只会喊:‘吃斋’呢?于是就以这事去问邻家的那位下神的老太太。(巫婆)老太太说:
‘那是你这孩子,在前世有吃斋的愿力,如果今生不吃斋的话,惟恐弗成活下去。
这时,我母亲听了这话,就又犯愁了。
‘啊’?我母亲说:‘他一个小孩子,又如何能吃斋呢’?
‘他虽然是一个小孩子弗成吃斋’,老太太说:‘那么你是他的母亲,可以替他吃斋呀’!
我母亲在那位下神的老太太面前领教了之后,低下头去沉思了半天,合计这事情进退两难。吃斋吧?家中都是吃荤的东说念主,而且沿海地带,吃鱼的时候又多。不吃斋?我方就这一个孩子,下神的那位老太太明明说他是有吃斋之愿,不吃斋就会死,万一真的死掉了,不是我落得一辈子绝户吗?这种矛盾的思惟在心里萦回几番之后,我方合计得仍没办法来科罚,临了照旧报告老太太来想法。
‘真难为我’!我母亲说:‘我们穷东说念主家,许多东说念主在一块过日子,如何能方便吃斋呢’?说这话时还有点发愁的形式。
‘告诉你’!老太太很风凉地说:‘你可以月朔十五吃花斋呀’!
自那时起,我母亲每逢月朔十五,就替我吃花斋。自后我岁数大了,对这事情起疑忌,便去问母亲,我母亲就把这段吃斋的因缘,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
(五)降生以后的梦乡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我母亲又作念了一个梦,梦乡是这样—是在一个很辉煌的天气里,东说念主们都作念工去了。我那时候很小,整天的在外边跑著玩,往往一天半天不回家。我母亲惟恐我在外边玩,跑远了有危急,就出去满处找我。等找到我叫我回家的时候,我忽然放快了步子又跑远了,这时我母亲在后头紧追我,把我追逐到一个河畔上,河里面还有一说念圈门形的石桥。过石桥之后,是一个大广场,周围都是河,广场里有十几个大高个出家东说念主,长的大鼻子大眼睛,在那里念经。我母亲目睹我从桥上跑过去,等她悲哀广场的时候,我忽然现了僧相,搀杂在那些出家的东说念主群里,披上袈裟,念起经来,模样已竟辨不十分流露了。这时我母亲舐犊情深,一方面惟恐丢失了孩子,一方面又替我可惜,可惜我出了家。但里里外外的找,究竟也没找得著,就疑信参半的,很懊丧的且归了。
总结的时候,因为追我就走错了路,也不知走那去了。眼看广场四周的河里,完全是污泥黑水,血腥烂臭。还有一些老幼残疾,钗横鬓乱的东说念主在河里往外爬,望望已竟爬到岸上来许多!自后又走到阿谁桥的掌握,桥头上坐著一位老太太在那里捻线,我母亲因为我方走错了路,就向前去探听。
‘老太太’!我母亲很客气的问:‘我刚才因为找孩子走迷途了,我是北塘村的东说念主,不知从这里回家成不成?
‘好’!老太太讲话很干脆的:‘你过去这个桥,顺著这个大路,一直就走到你家了。’
这时候我母亲就醒了。
这些话,都是自后我母亲告诉我的。
第二章 修业期间的示意
(一)四年来的学生生活
我到了十一岁(光绪乙酉一八八五年),才上学。阿谁时候,读书很辞让易,除了有钱的东说念主家能念几天书外,穷东说念主家差未几都念不起。我们家里原先不是个大族庭,东说念主口许多,劳动很重,是以念不起书。自后分居过日子,东说念主口也减轻了,我才得著这机会,念几年书。
我们阿谁方位的风俗,差未几小孩子们,一长到十几岁后,就整天的到河里海里去打鱼摸虾。因为当小孩子的时候没事干,又不上学,是以整天的就干这些事情,年年在我们村里要淹死几个东说念主,不是死在河里,就是死在海里。
我父亲,一年之中在外边风帆生意的时候多,家里唯有我母亲操持著家务过日子,是以我父亲照应我的时候少,如果不让我去上学,在家里又没事干,惟恐也要跟那一帮孩子们整天去打鱼摸虾,万一有危急,我父母晚年,就我这一个孩子,不是很可惜吗?是以这才想法让我上学。
铭刻我上学的那一天,恰是夏历二月二。上学以后,第二天教我读书,先生因为我岁数相比大了,也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起首要念三字经。头一天,就念大学,教给我了一行,我的资质又不很好,虽然能背得下来,心里老是不欢腾,合计读书硬记,怪辛勤的,还得去全心,日子多就厌烦了,想逃学,但是又怕挨打。因为我看见同学逃学的也许多,总结的时候,就打得很犀利!因此我也没敢逃学。但是,时常装病不上学,每逢下雪下雨的时候,就欢娱的了不起,因为可以不上学呀!就这样勉勉强强的读了四年书。
(二)母舅身后的警醒
我十二岁的那年,非论干什么事都不欢笑,书也不肯意念。我外祖母家有个母舅生病,我跟母亲到外祖家去探病。我母舅昆玉三东说念主,他是行二,岁数不很大。体格很壮健,而且对于过日子料理家务上很有能耐,全家的生活都依靠著他来防守。不意想得了病,到第七天就死了!满家的东说念主大哭小叫,要死要活,看光景竟然悲凄的很!其时我很纳闷,合计这事情很难索解,为什么年轻的小伙子,体格又很壮,竟然得病七天就要死呢!这不是太快吗?因此我梦预料我我方,不知在阿谁时候也要快死了。
那一年的夏天,我阿谁母舅尚未死,我下了学,跟我母亲到外祖家去住亲戚,夏天的晚上,天气很热,大伙都坐在院子里纳凉。我穿了个青色的新大褂,坐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把脸向外,也不动掸,在那里怔住,凝思往外看野景。那时,我母亲有一个妹妹,是我的一个姨母,尚未许配,忽然从背后看见了便高声喳呼!
‘啊?你们望望,我们门口来了一个老和尚!’
经过我姨母一嚷,大多都很希奇的跑出去了,一看本来是我,我看野景正得意的时候,只听院子里嚷,还不知说念如何一趟事呢。因为在阿谁时候,乡村里肆观念不到出家东说念主,是以偶尔听到个出家东说念主,就大惊小怪的。自此以后,我母亲就更以为我;死不了的话,也必定出家当和尚。
(三)学徒期间的苦恼
我十四岁年那年冬天地了学,就先容到益隆智记一家铺户里去学买卖。阿谁掌柜的是我一位表伯,姓王。其时学买卖很苦,我们阿谁方位的功令,学买卖的赢得家吃饭。那时候,我那位表伯,依然六十多岁了。我没事的时候,就在他柜上闲呆著,有时望望掌柜的,再望望我,他依然六十多岁了。胡子朦胧又吝惜,又炫耀,每天离不开钱柜子,我还小的很呢,其时我就这样想:学一个掌柜的得五六十年,我得什么时候,才学到个掌柜的呢,也许学不成掌柜的就死了,合计这事情太没意思,仰起脸来望望他,望望我,越看越不美瞻念,越想越不欢笑。过了半年,就辞掉那里了。我母亲舐犊情深,又因为就我我方一个东说念主,从小娇生惯养,不去就不去吧,也不再驳诘我,令我再去。在这半年之中,我学会了算盘,总算没虚渡过去。
自后,居家休闲,过了二三年。优游无事,心爱独立,不爱与村里的孩子们打闹戏玩。还心爱看闲书,如西纪行,封神榜等都看过,对里面的神奇鬼魅颇感意思。我的思惟也为之转变,认为东说念主生无趣,憧憬著东说念主生的临了归宿,想找一个不死的法子。
(四)娶亲时期的感伤
我十七岁那年,母亲为我订婚娶亲。在七月间办喜事,天气很热!正赶那年时令病(即今之虎列拉)很盛行,传染得很快,得病不几天就死!许多大夫都安坐待毙。其时老的,小的,死的东说念主许多。眼看著满街上抬棺材。也有买不起棺材的,就忙著去买席。街上的东说念主,都为了埋死东说念主,忙个束缚!
我一个对门邻居,姓金,他的名字叫金德胜,是我的同学。他那年才十九,比我大两岁,与我同日受室。其时他也得了时令病,一天整夜就死了,距他娶亲的日子才不外四天,贺喜的客东说念主,在院子里都还没走。他母亲哭的七死八活,浑家的红衣尚未脱下去,随机就换上白衣着,拉起孝绳来了,那种悲凄光景,莫得一个看著不痛心的!
因为他是我很要好的同学,又是我们对门的邻居,同日娶亲,可以说是同舟共济,他死了之后,我很伤感,跑他家去看他。那时他还留一个小辫戴一顶缨帽,因为六七月天正热,他周身高下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了,带肉骷髅,阿谁丢丑劲,简直是耳不忍闻!
我看完他发丧之后,心里受一个很大的刺激!回家之后,合计心里很酸楚,很痛心。我想:东说念主生太没意味了,不知那时就会死。像金同学,他不外才比我大两岁,上有父母,刚娶媳妇,环境又很好,东说念主命无常,为什么就死的这样快呢?我本人能保障不生病吗?生了病之后,能保障不死吗?就这样老是心里邑邑不乐。
说这话,果真不幸的事,就临到我的头上了。
第三章 死而复生的悲催
(一)到阴间去了。
在其时,闹时令症的东说念主,最怕闹肚子,只要肚里一响,泻几回肚,不几天就要死!这种病在其时;好像有邪气一样!
我在金同学家里且归之后,到了天黑,就觉肚子痛,内里咕噜咕噜的响。我心里想:坏了!惟恐我也要死,又怕母亲知说念了耽心,没谏言语。于是把小褂脱下来,将腰身上,就睡觉了。这时我心里又狭隘,肚里又痛,不一会,就像作念梦似的,把我痛过去了。其实,并不是作念梦;而是我方死了还不知说念呢!
虽然是死了,但是恍蒙胧惚像作念梦一样,见来了两个鬼把我架著,飘飘游荡的,过了好些山,又过了许多的水,合计在水面上,就飞过去了。
自后,那两个鬼,把我架到一个庙门口,像一个衙门形式,里面有许多的房子,那两个鬼,把我往屋里一推,他说:‘进去吧!’一副很凶恶的面孔,讲话很愤愤的:‘在这里等候过堂!’
这时,我才明白我依然是死到阴间来了,心里终点报怨,终点痛心!因忆起我母亲的话,说我不好奉侍,这时候才证明是可以。
我在那里等候了一个时刻,黄粱美梦的想了半天,四周晦暗沉的莫得小数儿声气。回头一看,房子里有一个管账的先生,在那裹拿著笔不知写些什么东西,余外更无他东说念主。我想:死了没联系,在我母亲跟前,就我这样一个东说念主,如果我真的从此死了的话,我母亲哭也哭坏了,这如何办呢?于是我缓缓的走到写帐的跟前,想法子与他套交情,说近话:
‘先生!’我很和霭很客气的问:‘我犯什么罪,叫我来过堂!’
‘不知说念哇!’他答。
‘在什么方位过堂’?我又问:
‘从这里往后去,就是过堂的方位!’
‘是谁管著过堂?’我一句跟一句的往下问:
‘ !’他很讶异的说:‘你以为你还在红尘吗?你现在已竟死了的鬼,过堂的时候要由阎王来问案,这点事情还不知说念吗?’他一边说,一边连头也不回的络续往下写。
自后我沉思了半天,又问:‘我能转生吗?’
那位先生,对于我问他的话,啰哩啰索的他依然听腻了,当我问他‘能弗成转生’时,他心里很不耐烦的就顺溜应承了一句:‘我不知说念!过完堂你天然明白了。’说这话时,他依然低著头往下写。
在那里又呆了一会,我忽然忆起外说念里,诵经招魂一趟事,究竟这事是竟然假?有用没用?就拿这话去问他;他枉然停住笔,回偏执来说:‘这事不假,阴间确实有这回事。’同期他又指著墙上的木板说:‘这些板上的位子,就是刚死过不久,提议来,等他的后东说念主诵经超度的,如果过的日子太多,就辞让易往外提了。’我望望他指的那些板子上,果然有许多名字,还有香纸经卷等,接著我又往下问:‘什么时候过堂?’他说:‘你等著吧!阎王正在后头理发呢!’因此我又梦想起小时候看戏,有胡迪骂阎,铭刻那位阎王是古衣古冠,前后冕旒,为什么阴间的阎王也留辫子也理发呢?
(二)与阎王的问辩
在那里待了一个很长的时刻,那两个鬼,又来架著我从甬路上走过去,到了一所殿堂里,那两个鬼用力把我往里一推,摔了一个跟头,我便进去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有东说念主问:
‘你是王福庭吗?’
一种很生分很狠毒的声气传到我的耳朵里,本来我的学名就叫王福庭,我知说念这是阎王爷开动问案子,我便随口应承了声:‘是!我是王福庭。’
‘你知说念吧!你依然死咧!现在该送你转生’,阎王络续往下说。我想:转生,还不知转到那儿去,既转生,再想回家也回不去了,我母亲不挂念我吗?不哭坏了吗?事急智生,我又反问他:
‘我有罪吗?’
‘你无罪!’
‘我既无罪,何苦费这事令我转生呢?我母亲就我这样一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惟恐我死,我要不且归,她不牵记我吗?她不哭坏了吗?况且东说念主生学好辞让易,我今生也没作念赖事,刚刚知说念要学好,如果让我去转生学坏了,还不如今辈子,这有何等冤枉啊?’我这样的辩驳著。
‘寿限有定数,弗成只依你!’阎王说。
‘我辞世的时候,听说诵经增寿,我的经白诵吗!’我又反问。
本来在原先我见到我舅父死过的时候,我怕死,曾经想过不死的法子。那时候有施送高王瞻念世音经者,说诵一千遍可以免灾不死。我请了一册,那时候想:粗略是一气诵完,就用两天整夜的工夫,把一千遍诵收场。自此以后,每天有工夫就诵几遍,然亦不知死不死。
阎王说:‘诵经不白诵,你在十七岁就活该,给你增了五年寿,活到二十二,这不是诵经的功德吗?’
‘既然诵经有刚正,请你放回我去,我再络续去诵经’再延伸我的人命,这不很好吗!’
‘嗯—’他有点不赞颂的形式说:‘只诵这种经不成!’
我听了他这话以后,心里一沉思,泰半还许能通融,既是诵这种经不成,必定诵别的经能成,我就应声的说:
‘如果放我且归的话,我每天念十遍金刚经。’
本来在我们阿谁村里,有施送金刚经的,我只听说这个名字,究竟这部经有若干,内容如何样,我也不知说念。阎王听了我的话,就应承了,于是又命那两个鬼,把我送总结。在路上走的很快,过山涉水,照旧去时所走那条路。
总结之后,我很流露的看著我们家里的那座南屋,大门向东,进大门之后,听我母亲正在哭的很哀痛。我们家的三间堂屋,是一明两暗,我内东说念主正在当中那一间屋里涮锅,我的尸首在炕上顺躺著,我母亲守著我的尸首哭的要死要活,那两个鬼,把我送到本来的尸首跟前,从后头一推,‘你还阳吧!’
这时,我像作念一个梦似的醒了,回头望望外面,依然日出三竿。
(三)还阳以后的心理
自此以后,我的表情荒疏,意志消沉,对于身后经过也不敢告诉母亲;因为她知说念了会痛心的。同期,想想我方的过去,望望我方的将来,弄得文不成武不就,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和凄迷!
况且,我母亲自幼就说我不好养,在阴间分明又说我二十二岁还要死,我总不会忘掉这句话。为了科罚我的死,这才找一册金刚经去诵,我的学问有限,里面还有许多不贯通的字,每天只可诵个两三遍。因为我在死过去的时候,应许的诵十遍,现在只可诵两三遍,将来为了生活问题,忙劳作碌,奔奔波波,当更无暇再诵了。但是,逐日诵不了十遍的数,我疑忌到了二十二岁还要死,这如何办呢?这种尴尬的处境,倒教我进退两难起来,于是我向一个外说念的大老诚去领教。他说:
‘这很有办法,每天念不了十遍金刚经,可以念金刚咒去代替,一遍金刚咒,胜于百千遍金刚经。’
我跟他领教之后,每天除诵金刚经外,余暇便诵金刚咒,还学一些外说念门:便如天主教,耶稣教,金丹说念,西华堂,归依说念等;我都入过,每天像种了魔一样,使得亲一又们都见笑。
我们阿谁村里有一个羽士叫王浩然,他用说念家的工夫,会运道真金不怕火丹,自后我为了想不死,曾去找他学真金不怕火丹;但却遭到他的阻隔。他说:
‘你本年才十几岁,不必学这个,因为我虽学真金不怕火丹,还不一定能胜仗的,等胜仗之后,我再来教你。’
我自十二岁那年看见我母舅死,受了一个很大的打击!在娶亲的时候,又亲眼看见金同学死的那样快,那样惨!又梦想起小时那些事情,和我病死的那些经过,心里老是怕死。是以在十七十八十九这三年的工夫里,完全用在访说念寻师上,空闲的时候,就研究医卜星相,和一些磋商宗教的书,罢了都不如我的意。那时我也想:泰半是出家的命;不外因为世福未修,机缘未熟,是以出不了家;然而心里总怕死,也总想不死,究竟不知说念东说念主为什么要死,如何才能不死,但是那时候恒久也没找出个不死的法子来。
多样外说念我都入过,探讨过他们的是以;但是因为我这个东说念主,非论对什么事,都要蔓引瓜葛,如果莫得真理的话,我绝不坚信。那些外说念,我进去之后,又真金不怕火丹,又运道,又点窍,我看都是骗东说念主,不透辟,是以先后都扬弃了。
第四章 运道蹉跎遇崎岖
(一)坐贾奉天去又来
光绪十九年(一八九三年)我那年十九岁,我一个远门的本族祖父在沈阳作念买卖,每年冬天,他由奉天贩卖烟叶到关里的宁河,芦台等处去销售,然后再买了苇席回奉天。这一年的冬天,他进关作念商贩,曾经回家一次,见我整天里看闲书,学外说念,像得了魔症一样,挺好个孩子,学坏了不很可惜吗?因为我是他本族的一个孙子,若干要有些存眷,是以回奉天之后,就给我找了一个事。
他带我到奉天的时候,是翌年三月天。给我找的那一家商店是在奉天的小北关,字型大小是福庆长,专门贩卖烟叶,亦然我们那位祖父的斗争店家。
作念这种买卖的东说念主,差未几在春夏两季都没事,到了秋天的时候,才忙一个时期,收买了烟叶,再发给关里的老客。我那年恰是廿岁,(光绪廿年—一八九四)阿谁司理,看我族祖的颜面,让我管账,因为夏天没事,我们几个共事的,每天调班到外面去逛青。因为阿谁时候多样东西低廉,玩收场之后,应树林子里吃喝一起;而且弄的很讲求,这样半年多的工夫,我合计生活很酣畅,一切都很好。不幸的很!正值那一年,日本东说念主攻平壤,不久,高丽就失守了。日本军,进兵至辽阳,距奉天很近,东说念主心恐惶!奉天城里大小商店,差未几都破产了。我们掌柜的,问我们一般年轻的店员,愿不肯意回家?因为阿谁时候,东说念主们都是过的太平征象,从来没见过干戈,偶尔遇到了战争,都终点惊险,是以都应承愿意回家。于是,掌柜的,每东说念主给拿二两银子,应酬我们回家了。那时候,火车还欠亨,有钱东说念主,可以用钱雇车子,我们同业的,一共十二三个东说念主,在路上还碰见一次土匪。进关之后,可以坐火车(其时火车只通山海关)因为同伴的东说念主,钱都化收场,没能坐,自后又走一百多里地,到偏立磬,找著我们柜上的那位姓陈的二掌柜,借了几个钱,才坐车到家。
(二)椿萱逝后欲出家
从奉天回家,我在路上不知说念家里音尘,一到家方知我父亲依然物化了!哀泣之后,使我在生活上和精神上,受一个很大的打击!自念全家的生活,全仗我父亲防守,现在父亲物化了,我只想学说念不成,急须求自强之说念。那时候,离过年很近,村里的东说念主,都权谋年货,我也去作念小生意,以防守其时的生计。
过年以后,正值干戈打的很犀利!我的亲戚给我荐举到后路粮台去劳动。那时候是一个姓陈的,陈师爷当督办,在那里待了不久,战事议和,粮台又撤销了。自后又到仁字左营吴仰山营长那里作念事,每月给四两二钱银子。我住的阿谁方位,离营盘半里多地,专门管柴草出入帐。自后时局太平,淮军撤守,我的事情也收场,发给我两个月饷,去作念小买卖罢了也没作念好。
不久,又到水雷营劳动,每月给三两六钱银子,一分口粮,较前更少,在那里专管清理,发饷点名等事。
那时候有一位骆坦如骆师爷,这东说念主会医卜星相,很有眼光。我们两东说念主的过往很密切,我跟他学的东西也不少。他平素常对我说:‘东说念主生辞世,非论干那一行,要有一种正常职业,我方要学一种真本领,真技能,不要整天家想升官发家,因为这些事情,都不靠实,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我方有一手好武艺,比什么都强的多。就是穷极的时候,拿出我方的技能来,比讨饭者吃还好的多。最佳就是医卜,将来乱起来,讨饭者无处讨的时候,住到一家店里,挂上牌子,行医卖卜,这种糊口法,比其他都考究。’那时候,我认为他说的话很对,每天就跟著他学医卜星相,练字抄东西。我在十七十八十九这三年中,对医卜星相的书,都涉猎过,心里有点根柢,是以学起来很容易。每月收入有三两六钱银子,数量虽少,但还可以养家。
光绪二十四年(一八九八)我母亲病故;那时我看东说念主们的死太容易了!越发合计东说念主生无味。心里总惦著要出家,却是遇不到这种机会。等把我母亲的凶事办完以后,就天天看说念书。我其时也想:原先想出家,因为有父母牵挂,现在父母都物化了,也算不没什么牵挂了;但是我方也不知说念当和尚好照旧当老说念好。在我们阿谁方位有五处庙,四处是和尚,一处是说念东说念主,那四处和尚庙子之中,有一处稍好,但是恍蒙胧惚的,什么也不懂,其余三处更糟!还不如在家东说念主有礼貌,心里对他很不欢笑。唯有一处羽士庙,还算可以,这个庙里的羽士,就是我上回说的阿谁王浩然,我想跟他出家当老说念,学真金不怕火丹他说:
‘我现在岁数较大,学这事情还可;但是不知说念对不对,也不知说念真金不怕火成真金不怕火不成。你若必定跟我学,等于瞽者领瞽者,或者把你领往河里跳,不如待我真金不怕火成之后,再来找你。’
我疑忌他说这话是骗我,不靠实,他说:
‘你不要疑忌,弟子找师难,师成说念后,找弟了不是很容易吗?’
我听他说这话很有理,才放下心,权谋自后跟他学运道真金不怕火丹,学返老还童。那时候我底下依然有两个孩子,因为我在营盘作念事,每月有三两六钱银子的收入,家说念勉强可以防守。
(三)满天点火度流一火
光绪廿六年,(一九00年)我那年廿六岁,正赶方位上闹义和团,一般东说念主都像入了魔一样。那位骆坦如骆师爷,他是一位读书的东说念主,目光看的很强劲,其时他常对我说:‘存钱招祸,仕进危急!’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想什么升官、发家,要学一种真的技巧,将来可作念一种职业去营生。
那时候参军的有靳云鹏,和我同岁;袁世凯在小站招十三营,称天劣等一军,自后他们都一帆风顺,逐步显达起来。
义和团,在其时,本是一种邪教门,一般东说念主信的都入了迷。在营盘里十六七岁的那些孩子,一念咒就会耍大刀;况兼还称名为太乙真东说念主,孙悟空,等神。离了体的时候,还累的了不起,歇半天。我问他们念的什么咒,他们也就肆意一说,什么‘一打天门裂,二打地门开,三请师父下山来,’这简直是瞎掰巴说念。其时听说清政府西太后;还有一个王爷叫端王,都很坚信,我看是邪门外说念,不对我意,我的心里,完全是想研究世间真理,非透辟了解不可。是以我对于其时流行的那些外说念,入而复出者许多,所谓‘是说念则进,非说念则退,’也就是这个意思。
到了四月间,八国联军到朔方,闹得战火纷飞!那一年,天气很旱,庄稼多半未种上。我们阿谁方位,有一个南河口,统统洋东说念主的兵舰,都开到那里。夜间炮声隆隆,那时候听电话说(其时电话叫得律风telepone)把洋东说念主的船打沉了许多,其实;莫得这事,到了天亮的时候,异邦东说念主已竟从南河口登陆了。
南河口距我们北塘庄,才二十五里地,洋东说念主既然在那里登了陆,我们那里的东说念主便都恐惶起来。到了八月间,洋东说念主打北塘,我们的房子上,落了一个炮弹,全部被炸坏烧光!我领著一般东说念主避祸,北至芦台过河;当我们走出十五六里地的时候,炮弹像下雨一样,在头上直飞,眼看异邦东说念主的炮很大,打出去又犀利,炮弹落那里,那里便燃起火来。弄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安,从此我们也蜕化风尘,开动度起流一火生活。
在那一个次避祸里,死的东说念主许多!我目睹其时情形,在屋里未经逃脱的,莫得死,逃出去走的很远的,也没死。就是那一般无知的乡民们,避祸逃到过河的一个摆渡口,队列早已过河,恐后敌东说念主来追,把河上的浮桥拆去,一般老匹夫,在阿谁河口里,都停住了。这样一来,异邦东说念主见东说念主必打,他以为中国队列在准备渡河,是以开了排枪,一般老匹夫,像下元宵一样往河里滚,是以,避祸的老匹夫都惨死在那里!自后听说仗打收场,有从远方回家的,看见那条河里,满漂著死东说念主,水完统统被血染红了。那些尸首,女的面朝上,男的面向下,一些鸟鹊,争去啄食,在髀股上,啄一个大洞窟,水面上漂漂摇摇的,尽是死东说念主的油腥子。
回家走到街里,见一个穿蓝衣着的女子,抱一个小孩,投在水缸里死了。河北里有一个妇东说念主死在路旁,她阿谁小孩还在怀里吃奶,那种悲凄光景,简直教东说念主不忍看下去!
(四)一齐踉跄到大连
劫后余生,职业虽然是莫得;而生活也就随之成了问题。在十分没办法之下,我便约集几个腹地东说念主,准备往外走,另营生路。那时候,中国队列为了防御外东说念主,到处埋有地雷,东说念主们践著就死。洋东说念主很恶毒,在他步行之前,先赶一群牛羊走过去,碰运道有无地雷,然后洋东说念主再走,我们走的时候,只走有青草的方位,但凡有松土之处,不敢去行。
我们六个东说念主之中,我算一个首脑,领著他们,走出去廿五里地,到了塘沽(即南河口)外边来了一个洋东说念主,我看那样,泰半他是个德国东说念主?他远远的迎面摆手呼叫我们:
‘挑夫!挑夫!’
起初,因言语欠亨,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是以我们也不敢过去。自后,听说他叫挑夫,每天给一吊津钱(即半元钱)我们冒著险就去了。
走到那里,见他们住的房子,都是民房,外面还有挺大的院子。有一个洋东说念主,用他们的锡碗(白铁的)盛了些牛肉和大蚕豆等,叫我们大伙吃。异邦东说念主吃饭,向来都是用叉子,刀子,毋庸筷子,我们吃饭的时候,也没找到筷子,用手就吃起来了。
本来我们走的时候,手里一个钱也莫得,跑的又渴又饿,正愁没法吃东西,可巧;在洋东说念主这里吃了一顿饱饭,大伙多都很心爱的。
吃完饭之后,阿谁异邦东说念主就用手指画,意思是叫大伙把用的碗洗干净。我们那几个同伴们,只见洋东说念主指画;并不知他指画的什么事,我把这意思看穿了,就告诉同东说念主们,让他们到屋后阿谁水沟里把碗洗干净。他们五个东说念主,都拿著碗去洗,因为吃牛肉的碗油多,凉水洗不下来,等他们洗完拿总结之后,被洋东说念主打了几个耳光!意思就是嫌他没洗干净;虽然他们挨了打,而也不知是如何回事,我告诉他们,叫他们到了后边,先用泥把碗上的油擦净,然后再用水冲,他们照这样去洗完拿总结时,洋东说念主一看,也就欢娱了。
不一会,又出来一个洋东说念主,手中拿一把刀,见著我们就指画,他的意思是想杀我们,我们那几个同伴都吓的不得了,我在没办法之中,便以手指天,以手拍打我方的胸膛,意思是上头有苍天,我们要讲天理良心,弗成无故害东说念主,这样他才作罢。
不外,我们大伙都不懂他的话,也不敢就走,住了一会,在院里出来一个理发的,他权谋要走,被阿谁异邦东说念主,用一支大木棒子把他打且归了。我们大伙,在那里看了这种情形,更是出进不得。又住了一会,出来一个老鬼子,手里拿一个门闩,见了东说念主,便往腰上打;幸亏我跑的快,躲在后头去,莫得打上,我们大伙一皆都跑出来了。
自后,到了外面,我们大伙方明白洋东说念主的意思:阿谁理发的是有用的东说念主,不让他走;而他专爱走,是以把他打且归。我们大伙,吃过了饭,早就该走了;因为我们不解白他的意思,仍然不走,是以才用门闩把我们赶出来。
我们离开阿谁方位以后,在外面还碰见许多的日本兵,矮个子子,泰半都是些琉球东说念主,步行的时候,处处要规避他们。一直走到下昼,也没碰见一座店,我们手里也莫得钱,对于吃饭很成问题。自后,我又领著他们到一个招工的方位,每天每东说念主给一吊钱的工钱,当天开工,先管一顿饭,晚上还有睡觉的方位,我一听,倒很好,我们正愁没方位住,跑了一天也没得饭吃,非论如何,先吃一吨饭再说。于是我们六个东说念主,也莫得告诉他真实姓名,就写了六个化名报上了。
在那里喝的是大米粥,吃的也还算可以。住的时候,就住在二层楼上边,楼底下都铺上木板,到了太阳将要落的时候,听到外边喧噪之声,在这些很嘈杂的喧嚷里,我听到了这样一句:
‘为什么其时说开现钱,到现在七天还不开!’
本来,这是为了领班吃小工而起的纷争,说当日开钱,仅仅骗东说念主。第二天,我们六个东说念主要走,阿谁领班对我们说:
‘一定给你们现钱,如果不给的话,你可以不干!’
我晓得他们讲话,都是骗局,不靠实,罢了,到自后我们都走了。
那时候,听说法国东说念主也点名雇小工,我们就跑去了。那里所干的活,是专门装卸火车,有军用品,苞米,大米,沙糖等。作念工的东说念主,老幼都要,老的站在一边,小孩站在一边,又选大个的东说念主作念重活,我的个也不小,就被挑在作念重活的里面。其时我心里想:糟了!因为那时候我又没吃饱饭,又发疟疾,一包大米,一百六十斤,两个东说念主架到肩膀上,一个东说念主肩著,由汽船往火车上装,把火车装好时,再往平津运。我的力量小,背不动这样重的大米包,而且掌握还有一个法国东说念主拿铁条监视著,弄不好就打东说念主,这如何办呢?
自后,我从汽船上勉勉强强的抗下来一包大米,到了火车掌握,就扔下了。缓缓又从火车底下爬过去,在那里消失著,偷了点懒。路旁里那包大米,法国东说念主也没看出是谁扔的,他又抓一个挑夫背上去。
我在火车底下蹲了半天,到了响午的时候,听汽笛响,领班呼叫吃饭,我才从火车底下爬出来。
到了下昼,又从船上往火车上搬糖,每包八十斤,不像上昼那样重量重。这还勉强可以干,晚上太阳很高,就收工,给一吊津钱。
那时候,我有一个姓马的表兄在东沽住。我把一吊津钱,交我一个本族叔伯弟弟,带回家去,我就奔我表兄那里去了。
到了东沽,见了我们那位马表兄,他问明了我的来意,我也把前后的一切情形都告诉了他,他知说念我是为避祸而来。本来我那位表兄,亦然常外出作念买卖的,我找他的意思,是想跟他到外边,找个营生的路,我表兄也应承了。
我们走的时候,要坐船走,因为那时候乱,也没很大的船。自后看见来了一支大艇船,是早先作念的,搁起来没用,两端尖,玄色,很宽大,拉起帆来,走的也很快,每东说念主化五块钱,坐船到旅顺。
我表兄,给我找一个方位,是在大连湾,有一家大记公司,专管装卸火车材料,收若干件,画码,每月给三十圆薪水。相比起来,总算可以。这个公司里,是德国东说念主当总办,广东东说念主包出来的。
我在光绪二十六年秋天跟我表兄到大连,那时家中,还有妻女二东说念主,是以在那里还回家去了两次。
第五章 中年以后的处境
(一)进了宣讲堂
光绪三十年,(一九0四年)日俄战争又起无疑的,大连也受炮火影响,而且受的很犀利!从此我又失了业。那时候想离开大连,莫得隆重斗争的船,为了想省钱,就坐划子到烟台,找了几个作伴的到天桥场;由天桥场又坐船到营口。那时候,我有一个亲戚在营口住,我到营口时就住到他家里。平常没事,出外摆卦摊,原先我学的医卜星相没白学,到这时候有用了。每天问事的也许多,泰半都是问运道如何,能弗成找到一个吃饭的事;因为战争期间,东说念主都失业,差未几都要这样问。经我给他们一拆算,都终点的灵,因此我的买卖可以,能够防守著其时的生计。
有一个李新甲老客,他是个商东说念主,常到我那里去。我给他算的时候很灵,他见会算奇门卦,想跟我学。(我是十七岁以后学的)我在平常时候,得工夫就教给他。那一年冬天,他看我摆卦摊,只不外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拿来防守其时生活,究镇日子长了,也不是有前途的事。其时我们两个东说念主相处很好,他对我说:
‘你总干这摆卦摊的事,将来也没什么大发展,我看现在你不如当一个银钱经济(即贩卖洋钱)作念‘捣把,’每天赚得二三十块钱,这不是很好吗?
‘哼’!我说:‘本来我也不肯干这事情;不外逼到这里没办法,我也想‘捣把,’就是找不出路线来。’
‘没联系!他说:‘我可以给你先容,赚了钱平半分。’
从此我就专门作念‘捣把’的买卖,一冬天赚了一百多块钱,年底回家一次。
第二年,(光绪卅一年,一九0五)日俄战争罢了,俄国战败,时局也随这松懈了。那时,营口有个宣讲堂,专门讲述圣谕十六条,我常到那里去听。自后也替他们讲,因为我平常好说,讲东西又很利落,是以首次讲的时候,他们都说可以。自后我去的次数许多,逐步和他们都熟悉了,不久,他们就留我在堂里当管帐,兼著讲书,里边办一个义学,我附带著尽义务给他教小学。以后这些事又另找一位老诚办理,我又转任督讲,像一个总管似的,专门顾问院里一切的事。
光绪卅四年,(一九0八年),我的家族也一同都搬到营口来。那时,我得工夫就看医书,和一些劝善的书,我的儒书底,除在幼小时候念四年书外,其他完全是在营盘;和释教宣讲堂;以及开药铺的时候,我方用功造就的,如汗青、儒书、诸子百家等都涉猎过。
在阿谁讲堂里边,东说念主位很复杂!各东说念主的信仰意志也不一:有信乩坛的;有信真金不怕火丹的;有信外说念的;有信孔教的;有专门愿办慈善的;也有心爱缓助的,虽是同为劝东说念主知错即改,教训东说念主心;而各东说念主的宗教信仰却都不同。到了一九一七年我出家之后,给他们讲述佛陀的真理,纠正过去的伪善信念,他们都一致的倾向‘释教训。’以后,在男居士方面,有四十多东说念主出家;女居士方面,有四百多东说念主出家。这都是因为当初受宣讲堂的影响,自后才都归向到释教。
(二)最初闻佛法
因为生活问题,我离开讲堂之后,有一又友凑钱,我开了个药铺,字型大小是东济生。我在药铺里,一方面行医,一方面看善书,自后研究佛经。其时有刘文化,王凤仪两个东说念主和我很要好,他们都是向阳东说念主。
刘文化亦然和我一样信一些外说念,好参方。他曾经参谒过海城毒头山性亮老和尚。这位老和尚在南边参学过十余年,差未几南边大德,他都拜见过,归依门徒许多,说念心很好,修行也很好。刘文化见了这位老和尚,把他的外说念情形一说,老和尚谎话连篇的对他说: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外说念和佛法以火去蛾中,都是不究竟!与其你用这样大的工夫学外说念,何不学佛法?’
刘文化信外说念,本来亦然想对于东说念主生追求个拨云见日,他根蒂也不懂什么是外说念,什么是佛法,认为都是一件事。是以他其时对性亮老和尚说:
‘我每天念金刚经,这还不成吗?’
‘念金刚经虽然可以,’老和尚按著他的意思告诉他说:‘你能够再听听讲,明白了里边的理,才能得到真究竟。’
刘文化那时候信心很切,很浑厚,就又问:
‘那里有这大善学问?修行东说念主,能讲经;你指给我,我可以去听。’
性亮老和尚,过去在朔方也参学过,又是朔方东说念主,对朔方情形都很明白,他对刘文化说:
‘你可以到北京嘉兴寺去参学,那里有达天老东说念主著的楞严指掌,法华指掌,文成和尚有存的版,这两部经对修行上很关蹙迫!’
同期,性亮老和尚又把修行的简便法子,和佛法与外说念不同处大致为他一说,他很欢娱的就走了。
总结之后,把参访性亮老和尚的经过,给我们人人背诵一遍,他说:
‘我们以前所信的,都是外说念;都不究竟,惟有梵学最究竟!原先那条路走错了,现在我们应当回头另走正路,研究梵学。’
那时候我们同期在宣讲堂研究东西的,有于泽圃(即如光法师)陆炳南(后出家即乐果和尚)王志一,还有其他好些东说念主,我们大伙听他一说,都很欢娱,于是大伙给他凑一百块现大洋,让他到北京去请经,这就是我最初闻到佛法的开动。
(三)八载寒窗读楞严
宣统二年,(一九一0年)刘文化到北京去请经,住嘉兴寺,共一个多月。文成和尚对他很好;还有个老和尚对他说:
‘开慧楞严,成佛法华!’
这样对刘文化的信心,就愈加坚固了。他总结的时候,在嘉兴寺打一堂斋,供供众,连请经,加来回坐火车,一百块钱还有富裕。他像唐僧取经似的总结了,大伙都很欢娱!
自从在北京请了楞严经之后,我们大伙,没事就看,得工夫就研究;但是里边有些很生涩的句子,还有一些名词,看几遍也不懂。络续再往下看,照旧不懂。那时候因为邻近莫得知说念经法的,也无从去请问。
以后营口西边,有一个西大庙,里边有一位老和尚,我们都到那里去请问,他说:
‘经还能讲吗?我只听说有念经的,没听说有讲经的。’
本来这位老和尚,亦然摸不着头脑的,和我们进度差未几,听他说这话,真像一个见笑!
从他那里请问了之后,他不解白,我们依然照旧不解白。没办法,照旧络续往下看,不懂,络续又看了七八年工夫,对于内里的正文都熟悉了,对文里的条贯大义也逐步明白了。然而,所衔接的意思,都不甚彻底。前后文义虽熟,究竟也不解白他的宗旨在何处。
向来刘文化比我们都心诚,平素他就有个魔说念劲,看不懂就在佛前叩头,跪在佛前求明慧,昼夜这样干!
佛法这件事情,看起来似很难,如果念头正,心理专一,把一切执著看得通达得下,也不很难,只要你有忠心,能长久的去行。
刘文化看楞严经看的像入了魔一样,往往整宿整宿的在佛前求,果然他得一种灵验!
有一天他在药铺里看楞严经,他的对面棹上坐著一位给药铺里管帐的先生,姓黄叫黄聘之。他两个东说念主相距很近,黄正在低著头写帐,刘文化看经像入定一样,心里豁然活泼!眼看在亮光里,现出一种意境来:有江平地面,楼阁宫殿,周匝栏□,清莹真切,俨如琉璃寰球一般;还有一些天龙鬼神,护法八部,手里各拿著宝杵,在虚空鹄候著。我方平素所住的这个污乱寰球已完全看不见了!刘文化合计很纳闷很奇怪!正在看得出神的时候,忽然来了两个鬼,而且这两个鬼还与刘文化贯通。
本来这两个鬼,辞世的时候,和刘文化都可以。自后因为打地亩讼事,他两个因为打输,气死了。刘文化虽然讼事打赢,但是为争小数地,气死两个东说念主,我方想想没意思,很后悔。于是把家庭交给他弟弟照料,我方外出访说念寻师,开动阻挠好色之徒。因为忌色的缘故,配头之间成仇,他女东说念主气死了,女东说念主一死,还有一个小小姐,也随著死了。自此以后,刘文化合计更伤心。又没什么挂碍,就天天住在我阿谁药铺里,忠心敬意的看楞严经。现在既然遇到这样一种意境,又看见来了两个鬼,不但不像发火那样;而且来到刘文化跟前跪下了,这时刘文化有点狭隘的形式,就问:
‘你来有什么事?’
‘请你体贴!’两个鬼说:‘我们来求你超度我们。’
刘文化想:既是要我超度他,必定不要我偿命了。但是;他又盘桓似的对那两个鬼说:
‘我我方还没摆脱,如何能超度你呢?’‘唉’!那两个鬼又伏乞似的说:‘只要你能应承一句,我们踏著你的肩就可以升天了。’
刘文化想:既然不要我偿命,我应承一句,还能升天,这何乐而不为呢?就顺溜应承了一句,‘好吧!’两个鬼走过去,踏著他的肩膀,一皆都飘然升天去了。
不一会,他死的阿谁女东说念主,怀里抱一个小妮儿也来了。这一次来,不像先前那两个鬼一样,她来到跟前很心爱!把阿谁小小姐往地下一扔,就叩头求度。刘文化应承了一句,他女东说念主和他阿谁小孩,也踏著肩膀升天了。
刘文化这时候很惊诧,我方也不知是如何回事。忽然他过去的父母也来了,见了他很欢娱的,并没跪下,相互说了几句话,也踏著他的肩升天去了。
对于这些意境,刘文化看的清清白白;所说的话,也铭刻很流露,究竟也不知是如何一趟事。正在这样思忖之间,忽然意境不现了。
房子里寂然无声,默默的很!黄先生依然在对面的一张棹子上低著头写账。不但眼里没看见什么意境动作,就是在心里也没预料有什么事。片晌之间意境不见了,他忽的站起来问:
‘黄大爷!(因为他岁数大,人人都是这样称呼他。)你刚才看见了莫得?’
‘什么事!’黄先生抬起首来,像怔住似的,反问了这样一句:况兼又络续往下追问‘我没看见,刚才如何的啦!’
房子里经过两个东说念主这样一问一答,把一种沉寂的愤激阻扰了。黄先生因为我方追问的话,没得到刘先生的解答,也不再剖析,依然低下头去写帐。刘文化以为刚才的意境,黄先生也雷同能看见,然而相反的,他却没看见,刘知说念是我方的密事,也就默不发表。
自后,他把这些事情,都清流露楚的私下告诉了我,其时我对他说:
‘这是破识蕴的工夫!识蕴破了之后,往往就能看到这种意境。在楞严经上不是说吗:‘精色不沈,发现幽秘,此则名为,识阴区宇。若于群召,已获同中,销磨六门,合开成就,见闻通灵,互用清净,十方寰球,及与身心,如吠琉璃。表里明彻,名识阴尽。是东说念主则能,突出命浊。’心经上也说:‘照见五蕴皆空。’如果看经的工夫深,对五蕴上不起执著,遇到这种意境不算回事。不外,对研究经的工夫,虽然要专,但是;不要执著在这上边,如果有执著的话,就要入魔了。’
其时我惟恐他入魔,又惟恐他起执著,就肆意这样告诉他。究竟他是否破识蕴?是不是与经文的意思相符?我因为那时还都在居士身份,也没去深加讨论,不外姑妄说之而已。
自后,刘文化对这件事情,恒久也没再告诉别东说念主,我天天研究楞严经的心,也益发坚固了。到了一九一四年我还把外说念思惟,和释教思惟糅合在一起,写成一部‘阴阳妙常说’,有四五万字,在上海出书,(将来人人发现可以把它烧掉)出了家隆重研究佛经之后,才知说念那时候的思惟,是著于世谛。不外那部书里,并没其他邪见,完全是以苦空无常,来显示大乘真谛的妙常。如果外说念东说念主看过之后,很可能把他引到释教里来。
第六章 出家的前前后后
(一)第一次出家的失败
我自幼就知说念,我方是个出家的命,不外,恒久没遇到出家的机会。‘生死在目下,’‘诸法无常,’这种味说念,我已竟都体会到了。尤其在营口开药铺确当儿,每天看楞严经,看的终点有意思,合计世间上所说的理,都是假的,都不究竟;惟有佛说的这个理,为最究竟,为最佳!虽然那时候我对楞严经研究的不知说念它的宗旨落在何处,但是;它里边的大义,我依然都明白的差未几;知说念楞严经的义理,对世说念东说念主心,确实有益。那时候我曾这样想:现辞世说念消一火,世风浇薄,依然坏到这样,其是以坏的原因在那里?还不是因为他不解白真理吗?如果各个东说念主,都能明白像佛经里所说的:抛去小我,完成大我的道理,世间那致于坏到这种地步?是以其时我的意思,就想把这楞严经,流通寰球,使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都明白这个道理,都得到安乐!否则的话,东说念主们的祸殃,就莫得边际了!
话虽这样说,我对楞严经的研究,仍然不知说念它的宗旨落在何处;我想出去参方,又莫得钱,不去参方,又没方位去领教,这如何办呢?
一九一四年,听说北京西北怀柔县,有一个红螺山,上有资福寺,宝一老和尚,每年夏天在那里讲楞严经,法华经等。因此,在那一年的夏天,我就到红螺山去听经。
我去的时候,红螺山当知客的是现在的清池和尚。我在红螺山住了些日子,我们很熟悉,宝一老和尚在那里当后堂,讲法华经。其时我权谋跟他出家,但因有东说念主从旁把我出家的动机说破,发生了箝制,是以第一次出家是失败了。
过了三年这后,清池和尚,转到天津清修院(李嗣乡善东说念主之家庙)当当家。正赶那年他见成显和尚到关外去化缘,清池和尚托他带给我一个柬帖。意思是因为我们很熟悉,带一个柬帖致意致意,或者对于化缘也能帮帮忙。自后成显和尚到关外时,果然到营口,找到我们的柜上—东济生。
(二)第二次出家的感念
一九一七年,我四十三岁,在营口开药铺,每天除看经外,还附带著出诊。如遇有钱东说念主,看病吃药全要钱,遇穷东说念主则施医施药不要钱,对方位上谋幸福的事,均量才而为之。
一天,从街上回柜,看见柜台里边,放著一个柬帖,上边一行字是:
‘天津东南城角清修院当家——清池。’
我见到这张柬帖,心里很欢娱!就问柜上的东说念主:
‘谁留的片子?东说念主上那里去咧?’
据柜上的伴计说:
‘刚才来一个化缘的和尚,大高个,因为你不在家,他又走了,说待一会再来。’
其时我想:片子虽然是清池和尚,但来的本东说念主,绝不是他。因为我在红螺山贯通他,是一个矮个子,是以知说念不是清池和尚本东说念主。
下昼,那位和尚又来了,果然不是清池和尚,是那位成显和尚。他因为在营口有一位居士,找那位居士去化缘,附带著给我捎来个片子。我暗暗的把阿谁片子搁在褂兜里,谁也不知说念。在照应他吃饭的时候,就探听清修院的住址,应当如何去法。这时我出家的心,完全颠簸,我方以为是因缘老练了!
隔了没几天,我带了这张片子,佯言回家修理坟地,抛去万缘,放下一切,就离开营口到天津去了。
不外这一次走,和平素外出,心里确实两样味说念!合计百端交集,万感杂投,有些酸楚凄迷的情绪,自念:先前因为父母在堂,我方莫得三兄二弟,舍不得去出家。自后又为浑家受累,熏染了一些平淡习气,熏得挺犀利,仍然不得出家,是以心里很痛心。又想:假如我现在死了,不也就能成了吗?这一次就算我得了个急症死去,借此机会去出家参学,然后再总结,度脱浑家,这有什么放不下呢?是以我在路上走著的时候,虽然很痛心,而心里却作死想,以为是我方身后的灵魂在前行。
络续地想:现在我底下已有一个小姐已外出了,五个男孩,大的才十四岁,小的刚会走,又没东说念主修养他们。三四十年来走街串巷,莫得小数积蓄,全靠这个小药铺吃饭。我走了之后,药铺无东说念主照管必定破产,将来全家挨饿,蜕化风尘,这如何办呢?然而;又一想:天地蜕化风尘的东说念主太多了,许别东说念主的眷属蜕化风尘,就不许我的眷属蜕化风尘吗?
又想:假如我出了家之后,到各地去参方,在路上碰见了我的孩子正在讨饭者,这时我管他不管呢?唉!天地讨饭者的孩子太多了,许别东说念主的孩子讨饭者,就不许我的孩子讨饭者吗?这件事也不足深虑!
但是,我的女东说念主,在我不言语一声去了之后,她领著五个孩子,生活上一定很为难。如果她要嫁给别东说念主,这不是于我很丢丑吗?以后我听说;或者在一个村里碰见她,将作如何感念?唉!又一寻思,天地的女东说念主再醮的太多了,这是我出家,如果我早已死去,谁能保障她不再醮呢?况且许别东说念主的女东说念主再醮,就不许我的女东说念主再醮吗?她今生是我的女东说念主,前生是谁的女东说念主?来生又要酿成谁的女东说念主呢?这事也不足挂在心上。如果真的为了浑家的事情,而牵连了我方的一世;其实何啻一世,惟恐千年万载的,永远蜕化下去了!这样,不但弗成度脱浑家,同期也无表率脱我方。如果我现在能够果决已然的出了家,潜心佛典,得到真实的修行,将来碰见她们,也劝他们念经修行,了生脱死,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吗?
还有…………………唉!
放下吧—放下吧!
虽然是心里两头三绪,想这样想那样,这都是厚谊作用,亦然熏染的一些平淡习气太深的缘故。架不住我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用稳固冷静来扼制它,罢了也都放下了,合计一无牵挂,万缘皆空。
因此才已然走到了天津的清修院!
(三)从此步入了空门
我到清修院的时候,恰是一个早晨。到了门口,一打门,里边出来一个小和尚。他的名字叫宗祥,看形式,长得很聪慧,很如法,(听说他自后已竟还俗。)他问我:
‘你来有什么事?’
我说:‘来拜见清池和尚。’
于是,他领我进去,与清池和尚相见。我们碰面之后,谈了些过去的事情,清池和尚又问我:
‘你这一次来作念什么?’
‘我来要出家!’
清池和尚一笑。接著就说:‘你前次想出家未出成,这一次黄粱美梦的又要出家?’
清池和尚的意思,以为我泰半不知又为了小数什么事,我方起烦恼忽然一阵想出家,过不了三天半,就又松劲了。但,他待我很殷勤,吃、喝、住、睡都方便。晚间,我们谈起话来,他照旧劝我不要出家,他说:
‘你家里还有许多东说念主,不要黄粱美梦,肆意就要出家!你在我这里可以多住几天,住够了,再回家,免得家里孩子大东说念主牵记!因为,我见过许多东说念主,都是一时想出家,出家之后,又想家,悔不该出家。就这样出家又回家的,不知有若干?’
‘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枉然抢过来说:‘我依然研究佛经多年,在家里,生活虽然不很好;但有那一座小药铺,还能够防守的可以。尤其是当大夫的,在社会职业方面来说,也得算考究。是以按生活方面来说,我出家的方向,并不是为了衣、食、住、也不是为藏匿现实;我的方向,是因为我方研究佛经,依然有七八年的工夫,仍然不知佛法的宗旨落在何处,我方想出家受戒之后,到各地去访明师,好好参学参学。将来有机会,可以宏扬佛法,使佛经,流通寰球,东说念主东说念主皆知!否则,世风日下,东说念主欲横流,莫得小数挽救的办法。同期;在过去,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外说念,自后又学医卜星相;自从看过佛经之后,合计学佛法,比那些医卜九流各行说念,要高上若干万倍也不啻!是以我出家,是我方从心所愿,并不是为环境所迫,也不是有什么配景。’
经过我这样一说,他知说念我出家心业已决定,再也不可遏止,于是他说:
‘好!你既具有决心,愿意发心出家,就满你的愿吧!’
其时我权谋拜清池和尚为师,他说:
‘我小庙容不了你这位大伟人!拿研究佛经来说,我不见得比你研究的深。你如决定要出家,我可以给你作先容。现在南边有月霞、谛闲、二位老法师;朔方有静修、(时任北京潭柘寺东寮,)印魁、(时已升天,)二位老和尚。这四位大德之中,有一位依然升天,其他三东说念主具在,而且都是说念高德重,与我很要好。你现在出家,非论想拜谁为师,我都可以给你先容。’
‘你不要会错了我的意思!’我说:‘我认了师父之后,并不想仰仗师父的培养,希望师父给我留住若干房产,作念若干衣着,出家之后,住在小庙里,衣暖食足的去享受,去恬逸,我决不是这种意思!我的希望,仅仅能在师父跟前出家挂一个号,受戒之后,随我的便,到各地去参方。享富也罢,受苦也罢,一切都用不著师父来分神!将来我的机缘老练时,可以到各地宏扬佛法,机缘不老练,我也可以用功修行!’
‘好啦!’清池和尚说:‘你可以纵脱在这几位大德中认一位作师父吧!’
话虽这样说,究竟我也不知应当认那位师父好,老是盘桓未决。自后清池和尚让我在佛前拈阄。于是我在佛前烧上香,磕了头,把四位法师的名字拈好。罢了,拈著了已竟升天的印魁老和尚的名字。其时清池和尚说:
‘这次机会很好,这亦然该当你与印老有缘。他过去在南京任毗卢寺方丈九年,在方丈任内升天,为东说念主很浅近,很修行,对于个东说念主的操守行持,终点谨严!平生不收门徒,是以他身后也莫得东说念主接续。我也常以此事为憾!准备自后有顺应东说念主选的时候,给他代收一个弟子,以了我的心愿。现在你权谋到这里来出家,拈阄的时候,又拈著了印老的名字,惟恐这亦然感应!你心里愿不肯意?不肯意的话,我再给你先容那三位现在的师父。’
我的意思是只要有位师父挂上号,能够得到出家就可以,那管他望空拜师,不望空拜师呢!是以其时就顺溜承认了拈得的阄。清池和尚还说:
‘印魁老东说念主,在南京依然升天了,他现在还有一位师弟叫纯魁,面前住涞水县,瓦宅村,考究寺,你现在出家,他还可以替师兄代收。’
出家的事,算得著他的允许了;只比及涞水县考究寺去削发削发。不外在去削发削发之前,依然在清修院住著。清池和尚因为我过去是当居士,有些话欠好迎面笔直说:现在既然要决心出家,而又什么也不懂,那么对于新出家的这些个理路,就不得不欢腾的告诉一下了。
‘你知说念吧!’他训导似的对我说:‘你在家的时候,是当大夫,虽然不是荣华东说念主家;但是东说念主东说念主见了,都要恭敬你。出入的,都是车接车送,与社会一般东说念主相比起来,得算很有身份;但是出家则否则,就是八十岁新出家,也得算一个小和尚,师父坐著,门徒得站著,师父吃,门徒得在一边看著,不知出了家你能弗成这样谦让?’
‘还有一层,就是你刚出了家,虽然是四十多岁,还得算一个小沙弥。非论在什么方位碰见了受戒的比丘,非论其年岁大小,一律要称师父。两个东说念主在路上走对头,当沙弥的,必须站在路旁,让比丘走过去,然后当沙弥的再走。首次碰面,非论其年事比我方大小,都要向他行跪拜礼。如果来了挂单的,须先接过担子;或包袱来,送到他房子里,然后,先打洗脸水,后打洗脚水,各样的都伺候收场之后,再毕恭毕敬的给顶一个礼。大众在一块吃饭的时候,要比别东说念主先吃完。步行的时候,要在紧后边走。旦夕要打饱读,撞钟,下板,打理佛堂,打扫院子……这些事都是沙弥应办的。你酌量酌量,能受得了这些苦?干的来吗?’
‘好!’我慨然都应承了。
本来,这些都不算一趟事。举例在家东说念主,为了做生意坐贾;为了争权夺利,还得起早睡晚,低三下四。我们是出家东说念主,想了生脱死,办这出世的事情,起早睡晚就更算不得一趟事了。俗语不是说吗?‘作念买卖如修行。’这话是说作念买卖的东说念主,什么样的苦,到时候也要受,什么不耐烦的事情,到时候也要耐烦!否则,你的买卖就作念不好。那么如果把这句话返过来说,就是‘修行东说念主如作念买卖。’我们出家东说念主亦然一样,什么受罪耐劳的事,也要作念!非论什么弗成忍受的事,到时候也要谦让下气的去忍受。久而久之,天然把我方的性子考研得很驯伏了。这虽然是很平常的小数事,但是如果能够在平常时,永远防守著这个恒心,使它一直的平常下去,这就很不屈常了。因为出家的事情,也莫得什么巧法,也不是什么希奇乖癖,是东说念主东说念主能办,东说念主东说念主能成,非论念经也罢,参禅也罢,从智门动手也罢,从行门动手也罢,只要你能永远去践诺,就绝对能胜仗。是以其时我对清池和尚告诉我的话乍然一听,似乎是不很习惯,其实,到了作念起来,也合计莫得什么!平常得很!
在清修院住过几天,清池和尚就领我到涞水县考究寺去削发削发。那时恰是三月天,天气不很冷。从天津坐火车到高碑店换车,正赶那一次莫得车,清池和尚说:‘我们不坐火车,要步行,望望你能弗成吃这苦。’从高碑店到涞水县的瓦宅村,还有很远的路程,我们到考究寺的时候,已竟是深夜。叫开门之后,我那位纯魁师叔最先就问:
‘到这时候赶来,有什么要紧事?’
‘因为印和尚一向也充公个门徒,’清池和尚走的气喘喘的说:‘现在有一位发心出家的,拈阄的时候,恰是拈著印和尚的名字,这是他们有缘,今天我送他来削发削发。’
纯魁师叔,一听说为师兄收门徒,心里很心爱,就准备与我削发削发。考究寺的宗派是临济正统,到我这一辈是‘隆’字。纯魁师叔对于给师兄收门徒的事很珍爱,还给我望望八字,五行中缺金,就配了个‘衔’字是以我出家的法名是‘隆衔’。
削发削发之后,他们两个东说念主还开示我了一番:
‘出了家如同又降生一次,像另转成一个东说念主一样。过去各样,比方作日死,来日各样,比方本日生,从此拨乱反治,作念丈夫事,行东说念主之所难行,作念东说念主之所难作念。将来主理佛法,宏范三界,成无上觉,为天东说念主师,方不负出家学说念一场!‘隆衔’两个字,如同刚一下生起的奶名,受戒的时候,再按照名字的意思,起一个学字。出家之后,最初要先学戒,由戒生定,因定发慧,这是最要紧的事!’
在我的东说念主生经由中,深深地画了一说念鸿沟,至此,算是告了一个段落。在一个简短的典礼里换上了出家的衣着,先拜祖,后拜诸山,两天的工夫,把我出家的事办完,第三天回清修院。从此我步入了空门。
(四)打饱读撞钟与行脚受戒
在涞水县考究寺落了发,也没久住,就回到天津,住清修院当小和尚,开动学习打饱读,撞钟,打理佛堂,打扫院子。撞钟的时候,我还铭刻是紧七慢八平二十;早晨下四板,晚高下二板。早起晚睡,搬柴挑水,专门作念挑夫的事情。遇到有挂单的来,就接过担子或包袱来,送到他房子里,先打洗脸水,后打洗脚水,各样的伺候收场之后,再顶一个礼。这样,在清修院住了半年。
那一年的秋天,(即一九一七年。)正值宁波瞻念宗寺谛闲老法师六十寿辰。本来,教下门庭,按功令不传戒,他的弟子,和一些皈投门徒,为与他祝嘏,要传一堂戒。传戒的报单,寄到天津,人人都很欢娱,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清池和尚说:
‘这一次机会很凑巧,亦然你与谛老有缘。当初你出家的时候,想让你以谛老为剃度师,不想你拈阄的时候,拈著了印老。这也很好,因为与剃度师在一块,出入的很不方便,办什么事的时候,也弗成客气;现在正值谛老六十诞辰传戒,你可以依他作一个戒师,这样在一块还相比从容方便小数。’
自从接到报单之后,我就权谋去受戒。先学著捆衣单,挑扁担。因为出家东说念主讲求行脚,是以我就先闇练行脚这一套。同期他们大伙还教我演礼,挂单等事情。
受戒的时候,要先到客堂挂号,但凡新受戒的东说念主,都带一个挂号便条,有我方的一个名,一个号,还有年龄籍贯等。我出家之后,宗派的名字已竟有了,这临去受戒的时候,还得再起一个号。五六个东说念主在一块,这个说:叫这个字好,阿谁说:叫阿谁号好,人人纷纭谈论,没衷一是。自后清池和尚说:
‘有一个现成的名字,早就起好了。因为在一月以前,我作念了个梦,梦见自关外来了一个未受戒的沙弥,住在我们庙里,他的名字叫倓墟我并不贯通这两个字,在梦中我还合计很奇怪!他在我们庙里住了没几天就死了。庙里的东说念主请我给他荼毗焚化,我举火的时候,还说了四句偈子,说完就醒了。这时候恰是夜间二十点,我点著洋灯查字典,倓音谈,作安静不疑讲,墟、音虚,作丘墟讲,和我在梦里所知说念的意思小数也不差。我合计这事很特殊!就提起笔来,把这段事记在一册皇历上,并注明某年某月某日作此梦。你现在是一个未受戒的沙弥,亦然从关外来,正与这事相应。你出家以前的事,如同依然死去,出家以后的事,由我先容得度,就等于身后由我荼毗焚化,这事情很相应,你就叫这名字吧!
其实这个倓字,是个很萧瑟的字,冷不丁叫我一看,我我方也不认得。铭刻在戒期里边,我们的引礼师,也许多不贯通这个字,在点名的时候临时现问我。
其时清池和尚叫我用这个名字,我合计叫起来很响亮,也可以,其时我说:
‘这个名字虽然很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因为我已出家,可以把阿谁墟字的土傍去掉,以示离尘之意。’
‘也好!’清池和尚说:‘那么你的号就叫倓虚吧!’
我离天津去瞻念宗寺受戒的时候,那天是九月九日,正赶天津发洪流,马路上可以行船。临走的时候,清池和尚告诉我说:
‘出家东说念主那里有许多钱雇车子,上船埠的时候,走著去吧!最初出家也得闇练行苦行,将来权谋朝山!否则,有时候,莫得钱,也雇不到车子如何办呢?’
‘好!我就这样办吧!’
说完这话之后,我我方挑了我方的衣单上船埠,坐招商局的汽船,一直到了上海,从上海又换船到宁波。
一入宁波境,因为言语欠亨,处处合计蹩扭!路很窄,不好走,我又找不著那是正说念;末了,好赖化四毛钱,雇一辆竹肩舆到瞻念宗寺。
先到客堂挂单,因为是新求戒的,又按照手续挂上号,然后送新戒堂学演礼,学毗尼。到了开堂的日子,再按照一定例矩,受三坛大戒。
我们的戒期是从九月十五,至十月十五,一个月圆满。受戒的东说念主,四众弟子估计起来,有一百二十多位。这是我出家后的第二个阶段—受戒。
第七章 瞻念宗寺梵学期间
(一)最月满月的烦扰
在我们戒期里边,朔方东说念主受戒的,连东北东说念主共合有十三位。戒期圆满之后,有十一位回小庙,惟有辽阳金银库的一位戒兄,他的名字叫净玉,出戒期之后,愿意发心修业。我们两个东说念主算是志同说念合,就一块儿留住在瞻念宗寺。
那时候,谛闲老法师在瞻念宗寺办一个梵学研究社。他在前若干年,和杨仁山居士在南京曾办过一个僧校。中国释教最初办僧学校,就从那时候为肇端;如太虚、仁山、两位法师,都是那里的学生。自后因为经费困难,办了二年多工夫,就停顿了。谛老复兴瞻念宗寺之后,因为立不起学堂,才立一个研究社。
我和净玉师,缠绵入研究社修业,谛老很体贴,尤其对朔方东说念主修业,极度优待宽恕。因为朔方东说念主隔于言语,到南边去修业的很少。朔方佛法雕零,如果浙江宁波一带的东说念主到朔方来宏扬,因为讲话听不懂,亦然很困难的事。因此,谛老存眷朔方的通盘佛法大体,很希望朔方东说念主,能够到那里去学学佛法,将来学成之后,可以到朔方来,开荒几个说念场,在朔方宏扬佛法!
净玉师比我年轻,我两个入学后,谛老很欢娱;但是朔方东说念主在南边住,一切都嗅觉不习惯。
瞻念宗寺,它本来的名字是延庆寺,宋朝法智大师中兴天台所创建。院子很大,分前后两院。元熟年间,四明五世后,介然法师,按照瞻念无量寿佛经,建十六瞻念堂。因为天台教珍视修止瞻念,是以那里的禅堂不叫禅堂而叫瞻念堂。本来阿谁老庙的门向南,自后的中兴瞻念堂门改向东。庙很威信,像一座城。周围有一说念河,像护城河一样;外面有许多房子,多半是在家东说念主住。
研究社的主讲是谛闲老法师,开大座讲经的时候,也应当由谛老讲;但是因为瞻念宗寺由谛老复兴,事情多,每天忙于酬酢,有时候对大座经无暇来讲,就委托当辅讲的,静修法师讲四教仪集注。
静修法师,他对教瞻念纲宗曾作过注解(即教瞻念纲宗科释),对于天台教也很有研究。不外因为他是温州东说念主,我听不懂他的话。头一次听讲,给了我一册四教仪,听了整整两个钟头,一句也没听懂!也不知他讲到什么方位,只看别东说念主听得很欢笑,我也不知他们为什么欢笑。
下课后去问同学妙真法师(现任苏州灵岩山寺当家,络续印光老东说念主。),因为我们住同寮,他是湖北东说念主,讲话稍稍能懂,给我讲一遍之后,才稍稍明白小数。就这样听了一个多月,老是合计烦扰得很!
自后,辅讲法师催著要回讲,我因为听不懂,也没什么心得,我方心里就打休想,要走,原因是:
(1)宁波吃臭菜,我吃不习惯;
(2)夜间冷,睡不著觉;
(3)言语欠亨,听课不解白。
那时候,恰是十一月天,屋里莫得炉子,冻的睡不著觉,是以告遐想走;但是没得许可。辅讲法师问我:
‘你为什么要走?’
本来我走的原因,并不是只为了吃不好,睡不好,主要的,原是为了听课,口音听不懂。但是迎面又欠好说,只好说是‘夜间冷,睡不著觉,’他说:
‘你是有被不会盖呀!如果你晚上脱了大衣,穿著小衣着睡,把四下里收摄好,这样就不冷了。’
他的一番好意,我也欠好阻隔;但,晚上照他告诉我的那样去睡,果然就不冷了。这样住了几天,我的休想扼制不住,仍然要走。走的主因,天然照旧听不懂课—烦扰!
凡事都有因缘,也该我走不了,辅讲法师,我不是听不懂他的话吗?不想过几天,他却告假走了。
原因是我们有一位同学说念某(他的名字,我已想不起来。),与静修法师顶牛,常与静修法师口角,因此,静修法师要迁他的单。说念同学办事很机灵,没等他去对谛老说,他却已先行跑到谛老那里,哀泣流涕的诉说静修法师欺凌他,要迁他的单。
谛老并不解白真像,对学生又很珍视,其时就对说念同学说:
‘没联系!你且归好好地修业,他迁不了你的单啊!’
自此之后,说念同学合计更有仗恃,就常与静修法师顶撞。静修法师,因为我方是一个副讲身份,说了话不算,就气的不得了,去找谛老:‘他这样给我下不了台,我干不了!’
谛老因为说念同学先到他跟前诉过冤,知说念他们顶牛,就想法子劝静修法师:
‘嗯—’谛老说:‘他们当学生的,有点小小不严的差错,你可以留情他,不要跟他们一般眼光!’
但是自后,他两个东说念主仍然顶牛,静修法师找过谛老几次;然而谛老非论如何不许迁单。静修法师,望望我方没颜面,要走,谛老又解劝了半天,也没劝好。临了谛老说:
‘嗯—你实在要走我也没办法,你走吧!你走了我我方讲!’
静修法师从谛老那里且归之后,就打理衣单,同学们也未加遮挽,就这样,他搬起衣单就走了。
静修法师在的时候,依然把四教仪讲完,接讲南岳大师所作的大乘止瞻念,静修法师走了之后,由谛老续讲。
(二)课程与时刻的分拨
谛老因为在瞻念宗寺事情忙,酬酢多,依然快半年没讲经,也不知学生的进度如何。因为事情的劳作,是以讲经的时候,很省略,都是讲收场之后,叫学生我方去用功悟解,到第二天再回讲。
谛老讲经的时候,多半说官话,我还听的懂。这亦然该当我在瞻念宗寺有修业的机缘,否则,为了听不懂话,老是打休想要走,现在既然话也能听懂了,况兼我依然研究佛经七八年,所讲的经虽然不同,然而名相义理,都大致不差。
那时候,研究社分甲乙丙三班,有在那里依然住过几年的学生。我去了才不外一个多月,是以列在丙班里。
瞻念宗寺的课程,每天早三点起床,三点半上大殿,一次殿要化两个钟头的工夫,念快了,谛老不乐意。五点半下殿,稍稍休息一会,就过早斋堂。下过早斋堂,稍一休息,我方就看经,权谋回讲,这个时刻,算是我方的工夫。八点钟回讲,这一堂须要三个钟头。至十小数下课,休息一会,十小数半就过午斋堂。下了午斋堂要绕佛,因为瞻念宗寺住一百多东说念主,绕佛的时刻也很大!
绕佛下来之后,休息,这个时刻,也算我方的工夫,可以望望经,或睡一会觉。到小数钟,听报钟一响,大众都持经本到讲堂。等大众到皆之后,谛老进堂,先说几句开示的话,然后敲三下木鱼止静,大众修一个钟头的止瞻念。
谛老跟前放一个表,到两点钟,谛老三弹指,监学法师敲一下引磬开静,谛老再开讲。这时候,同学们的腿子,有坐不了大时刻的,开静之后,可以方便一些,放下来。谛老的工夫深,非论坐多大时刻,恒久都是一样。
到下昼四点钟,听完大座之后,稍稍休息休息喘语气,就上晚殿。这个晚殿,也要两个钟头。那里是教下门庭,不讲持午,每天三顿饭,下晚殿,休息一会儿就吃晚饭。
晚间,七至九点,这两个钟头,是自修的工夫。个东说念主在寮房里看经,三个东说念主一个屋,一张棹,一个油灯,点一根灯心草,两根都不许可。九点钟开大静,下过二板之后,一律息灯。各寮房由纠察师负责监视,二板后,各寮房不许再有灯火。到未来三点钟起床,共睡六个钟头的觉。这样缠绵起来,一天之中,高下课,加上殿过堂,要有十几个钟点,同学们,莫得小数闲空。
(三)第一次回讲
铭刻第一次我权谋回讲的时候,由晚七点张灯看经,到九点钟就应当疗养了。其时我想:我依然四十多岁的东说念主,未来覆讲的时候,不要给我方倒架子,要好好全心,把这段文义看明白。而且我也存一种好胜的心,目不转睛的看了十几遍,到九点钟也没息灯。但是又惟恐纠察师来质问,于是用一条被子把窗户挡上,挡得小数光辉也漏不出去。我们一个寮房里三个东说念主,那两位是宝静法师和妙真法师,他们两个东说念主都早已睡熟了。我的意思,是想把那段文义看穿辙,知说念个是以然的时候再睡。番来覆去,一直看到十二点。我方合计翰墨通顺,义理也差未几都明白了,才睡了觉。
第二天,三十多位同学,都要按次抽签回讲。我是临了去的,还莫得搁签子,是以临了才轮到我。过去我依然研究过七八年的佛经,到瞻念宗寺又听谛老讲,再加上临时研究的心得,先消文义,后谈义理,称性阐明,便把一段文胜利的讲下来了。
本来在营口宣讲堂的时候,我就常给别东说念主讲,我的口齿讲起话来,倒也利落。等我覆讲之后,谛老沉思了半天,没说什么。又待一会,拿眼望望我,又望望大勾结学,俯下首去,暗暗的点了几点头,说了一句评语:
‘豺狼生来自不群!’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抬起首来,望望那些老同学:
‘你们文都弄不清,如何能阐明其中的义理?我因为事情忙,弗成精美讲,有讲不到的方位,让你们我方去研究,去悟解。你们不我方全心,那能懂得其中的义理?!虚刚才讲的,你们听听对不对,是不是我有偏见?难说念你们久住的,还不如一个新来的!’
这一呵斥,弄得那些老同学,都羞羞惭惭的,合计怪难为情。谛老对大伙又来一个总评,把文中大义,复又略略的显示了一遍。
下课后,谛老又派茶房把我叫到寮房里,问了问我出家前后的情形。我也把我出家的多样因缘;和拈阄认师父的事告诉了他。谛老很欢娱!在谈闲扯之间,谛老又叙说到我师父印老和尚的事,他说:
‘你的师父,印魁老和尚,我们是老同参;当日我们两个东说念主曾一块亲近法忍禅师。他破过两次参:一次是在南京赤山,坐收场香,下山坡去搬石头,把脚碰一下,忽然开悟。第二次是在宁波的慈溪县,我方打禅期,开一次悟。’
‘自后他又学教(贤首宗),口很讷,一世只讲过一两次经。然对禅宗工夫,很有眼力!在南京毗卢寺任方丈九年。他临升天的那年,是宣统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那时正值我在毗卢寺讲法华经。铭刻当天晚上,他派衣钵师,把我请到他寮房里。我们两个东说念主说了些机锋话,衣钵师和侍者,在一旁站著,看我们两个东说念主讲话,都莫名其妙。末了,我问他以后建塔的事,他说:“常住莫得另外修的塔,现在力量薄弱,也修不起,只好随众东说念主普同塔。”说完这话,给我告好了假,我回寮房去了。这时督监师也在旁,请问常住以后的事,他说:“依然安排好!”再问别的,则默而不答。原因是他在方丈任内九年,对于常住一切吃烧用住,都已安值妥善,没小数可牵挂的事。本来其时跟他当衣钵的,就是现在的清池和尚,依然跟他七八年了。晚间,衣钵师和一位叫宝山的侍者师在旁伺候他。侍者师是一个小孩子,粗劣性大,没事的时候,就在座旁的一座假山(吸水石)上,拉船玩,由山上拉到水里,由水里又划在山上。衣钵师看到他那样玩,就信口说了一句:“你错咧!船那能在山上走呢?”印和尚说:“对呀!可以!可以!”这时候,恰是夜深的十小数,他望瞭望四座的东说念主们,说了四个偈子:
参透东说念主间世事禅,
半如云影半如烟;
有朝得遇东风变,
直向山头驾铁船!(大光按:印老和尚,有木刻本语录行世。)’
‘说完这四句偈子,给周围看他的东说念主合了合掌,告好了假,跏趺坐著,就升天了。’
‘你师父的志愿,亦然预料各处去讲经,宏扬佛法;不外老是机缘未老练,讲经的时候很少。你现在既然发心学教,表现佛法,将来满你师你的愿。我希望你将来要作念一个决窍的龙象,不要半上落下!’
谛老把我师父的事,说了个粗略,又把我也奖许了几句;天然我心里很当之有愧,因为我是新官上任的学生,是以大勾结学,都合计很极度!对我也异样相看!
(四)谛老对我和朔方学东说念主的珍爱
谛老法师,对于教导后学方面,得算呕心沥血!不教而诛。处处饱读励学生,处处想造就东说念主材;尤其对朔方同学,格外体贴的很!因为他看到朔方佛法很雕零,久已预料朔方来振兴佛法;但因为言语欠亨,也碰不巧这种机会,是以总想造就几个朔方东说念主材才满愿。因此凡有朔方去学教的东说念主,就极度优待,极度亲近。
那时候就我和净玉师是两个朔方东说念主,寺里的功令很紧;但,对我和净玉两个东说念主却很宽厚。有放逸失检点的方位,老是很客气,不肯说出来。因为他知说念朔方东说念主性直,喜顺不喜逆,有了小小不严的错处,都容纳过去,用东说念主格和颜面来感化你,让你我方去改正,养成险恶的心理。同是一样的事,如果是南边同学作念错的,那就绝不客气;因为那里所住的同学,完全是南边东说念主,多一个,少一个,根蒂就不算回事。朔方东说念主优待他还去得很少,如果再不极度优待小数的话,那就更没东说念主去了。尤其对我,虽然我岁数较大,却处处受到他老的厚此薄彼和教导。说到这种方位,真使我们朔方东说念主,极度谢意!拿我个东说念主来说,当初受到他老那样的宽厚珍爱,慈心成就,竟然我的法身父母,慧命导师,直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谢意得涕泪交集!
不外那里的作业很紧!一日之中,除上殿过堂之外,就是上课,同学们也没什么工夫去生事。同期;自从我头一次覆讲大乘止瞻念之后,他们大伙看我一个新去的同学,都能这样用功,于是他们大伙,也为了要争这个颜面,都很精进的用起功来。自后讲完大乘止瞻念,又接讲十不二门指要钞,有两个东说念主累的吐血。一位是我们戒期里挂入单引礼的静安法师,他原籍是云南东说念主,累的吐血之后,就告假回南边去了。他和我很好,临走的时候还送我一部圆觉经直解。那东说念主的根性很钝,然而立志向学的心很恳切。他回云南之后,住鸡足山,亦然一个很有名的说念场。那时候虚云老和尚(现年一百零九岁)在鸡足山,依然把那里的森林重修建起来,等把功令整理好了之后,没东说念主络续。其时,虚云老和尚看静安法师很好,就交给他(此是绅士神话。)。自后虚云老和尚又转往福建饱读山,及至广东修南华寺云门寺等。
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因为我认为一个东说念主,非论他的根性聪慧也罢,愚钝也罢,只要努力向学,都有胜仗的一天。生怕东说念主一天马里粗率,不肯向学,这样纵有多好的资质聪慧,也都莫得用!举例静安法师,他不是资质愚钝吗?但是他处处以忠心向学,罢了他胜仗,为东说念主所器重。如果他要不修业的话,谁能瞧的起他呢!
第八章 随谛老到北京
(一)起程与趣剧
一九一八年三月间,谛老法师到北京去讲经,我也奉陪。
远在一九一五年,袁世凯任总统的时候,派孙毓筠居士,筹备了一个讲经法会,请谛老法师,与月霞老法师,曾到北京讲过一次楞严经。这一次发起讲经的,是由其时交通总长叶恭绰居士,还有铁路督办蒯若木居士。叶总长对佛法出力很大,可以说他是承佛咐嘱,现宰官身,维护佛法的再来东说念主,我一世得他匡助的方位许多,我们最初相识就在北京。这一次他们几个有名望的居士,想研究梵学宏扬佛法,给谛老法师来信,请谛老去讲圆觉经。况兼还派徐文蔚(字蔚如)居士亲自南来招待。谛老本来久已预料朔方宏扬佛法,这一次既然有东说念主来请,是以其时也就应承了。
谛老他那年依然六十一岁,照例走的时候,要跟两三个学生,带一个用东说念主。遇到有不酣畅的时候,还可以让学生代座。不外选东说念主的时候很难!学校里虽然有许多久住的学生,但是对教义相比好的,而翰墨欠亨;也有翰墨虽好,而教义欠亨;到时候天然弗成代座。谛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顺应的东说念主选。
自后,谛老忽然想起,原先在南京办学的时候,有一位仁山法师,亦然谛老的旧学生,资质很好,学问也很好,对于教义也很有研究。就给他去信,邀他一块去北京,到上海净土庵聚皆。那时候,仁山法师正在杨州天女寺任当家,接到信的时候,心里很欢娱,随机就来信应承了。
这时瞻念宗寺还住许多学生,人人一听谛老要去北京讲经,差未几都想跟谛老一同去听经,但相反的,却都遭到谛老的阻隔。许多学生去要求,谛老都是这样推托的:
‘这一次发起讲经,完全是居士发心。住的时候,不住庙宇,住下处,另外包伙食。去的东说念主多了,让东说念主为难,而且吃饭也未低廉。现在,我与仁山法师依然去信邀他,再另外带一个茶房,一共三个东说念主去,你们谁也不必去了。’
那些老住的同学们,仍然这个去要求,那一个也去要求,罢了谁也莫得要求成,谛老照旧都不许可,反而质问一顿!
这时候我也想:谛老走了之后,这里的课程必定请东说念主代讲,既不对我的意思,而且我也听不懂,因此,也想跟谛老一同去。但那些久住的同学都莫得许可,我一个新来的,那就更没希望了。这时候我曾打休想,权谋另找方位去自修。但回头又一想:既是那些老住的同学,都向谛老要求去北京,虽然都被呵斥一顿没允许,然而我何妨也去试试。不管他许不许,万一许可的话,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话虽这样说,我方预感是小数希望也莫得。但是事实出乎东说念主料想之外!等我到谛老跟前要求去北京的时候,谛长幼数没含糊就说了一句:
‘好啊!’这竟然出乎东说念主料想之外!他老向来讲话,没这样欢腾过,不知怎的这次讲话这样干脆!同期他还说:‘我讲话朔方东说念主有些听不懂,你可以给我作翻译。’
其他同学,看到这种情形,天然都不很欢娱。为什么别位同学不带,偏带他去呢?还有一位同学在背后直叨咕,说老法师有偏心。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我们几个东说念主坐江轮到上海,住到净土庵。第二天,仁山法师也赶到了,谛老给我们两个东说念主先容碰面。他穿一件破灰袍子,还有几个补钉;一个四方面庞,又是皎皎胖子,两个门牙挺大,还有点近视眼,看东西不很流露。一行一动,都很绚烂。过去,他为了要鼎新释教,曾在金山作念过领路,我们两个东说念主谈起话来,到很相契。
第二天,又来一位戒莲法师,他是华山的法子,亦然谛老的旧学生,他来的意思,亦然想跟谛老去听经。其时我们和谛老住两个房子,首由仁山法师给他在谛老跟前传禀了一声,谛老说:
‘叫他来吧!’
这时,仁山法师就领戒莲法师,到谛老屋里去了。
‘嗯—’谛老说:‘你来干什么?’
‘您老体贴!’‘戒莲说:‘我的法和尚让我到这里来,一方面看望看望你老,一方面还要让我跟你老到北京去听经。’
‘嗯—弗成去,因为那里办事的都是居士。我们去了之后,要找下处,包饭吃,你如何能便于去?’
‘老法师体贴!我可以自出旅费,自备伙食,只要能听经就成。’
‘嗯—住处不是还让东说念主为难吗?’
戒莲师的意思是:非论如何,只要能许可去就成,我方出旅费也算不了什么。至于到那里住方位,吃饭,既然都是出家东说念主,而且照旧谛老的旧学生,他能眼巴巴不让我住,不让我吃吗?但是谛老也已预料这里了,他是我的学生,如果应承他去的话,一切吃、喝、住、睡、那能美让他自备。其实谛老不让他去,并不在吃、喝、住、睡上,而是另有原因的。
谛老住里边一个房子,我和仁山法师两个东说念主住外间一个房子。当谛老和戒莲讲话的时候,我们在外面听的清流露楚。戒莲要求了半天,横说竖说,谛老也没许可,他很失望的就出来了。
到外屋见到仁山法师说:
‘我这次来是权谋跟老法师去听经,但是老法师非论如何也不许可。况且我来,是受到我法和尚之命,叫我跟谛老去听经,再求几年学。如果去不了的话,我法和尚一定要疑心,说我品行不好。否则,何以不让我跟去?’
他说完以后,有点发愁的形式,就央告仁山法师,到谛老跟前去要求。仁山法师本是一个直性子,好颜面的东说念主,非论办什么事,都很欢腾!又经戒莲法师这样一央告,他说:
‘好!你在这儿等著,我到谛老跟前给你去要求!’
仁山法师的口齿,本来很流利,讲起话来,归正都有理,把戒莲来的意思,源源本本给谛老说了一遍。但,非论如何说的有理,谛老老是不许可,原因是惟恐跟去倒架子。等仁山法师问到‘为什么不许可’时,谛老,才把这一段因由一五一十的说念出来:
—是在不久的以前,有一位居士请谛老茹素斋,一共有四个东说念主。其他二位之中,有一位是戒莲的太老和尚也在座。这位供斋的居士,是已采纳过菩萨戒的,对于梵学也很有研究,在吃过斋,闲扯的时候,那位居士问:
‘按梵网经上说:凡受过菩萨戒的,须发菩提心,如果在路上遇到病东说念主,非论相识与不相识,都要下车,勤勉去救护,否则就违反菩萨戒;不外这里有一种困难,如果遇有要紧的事情,下车去救护病东说念主,则耽误了事,不去救护则犯菩萨戒,这时如何才可以呢?’
按释教有宗、教、律、三大门庭,宗下专讲参禅,教下专门讲经;律下则专门持戒。谛老他本是教下的东说念主,对戒律并莫得十分研究过。而且又有华山的太老和尚在座,他是专门讲律的东说念主,是以谛老其时就答覆那位居士说:
‘我是教下的东说念主,对戒律莫得细研究过,这里有华山的太老和尚,他是专门讲律的,这问题可以让他答覆吧!’
谛老把这问题很谦让,很谦虚的让到太老和尚那里去。谁想这位太老和尚,也绝不谦辞,小数也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
‘咳!阿谁就狗苟蝇营吧!’
这时在座的东说念主,都鸦鹊无声,谛老的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红。那位居士,也钳口狼狈的浅笑一下,仰起脸来,望望屋上的天花板。
自后谛老合计这种说法太难为情,太给出家东说念主失身份,又把刚才的话题接过来,略略的加以解释:
‘这事情虽是小数小事,然而也并不那么简便。在佛家的戒律里,戒相甚多,分开、遮、持、犯;在持戒里面还分止持与作持。我本年依然很大岁数,脑筋不好,对于那些戒律的细相,也记不很流露,是以现在也不敢说一定对,如果说错的话,惟恐这里边要相背因果,这事情等我精美看一看,再告诉你吧!’
房子里的空气焦炙了半天,经谛老这样一解释,才算稍稍和缓一些。而几个堂堂乎大法师,在这个尴尬的局面里,也算找著下台阶的方位了。
不外这一次应供,是以谛老为主席,而且他的名望、身份、学问、地位、都与其他法师不同。是以他总合计太老和尚那样答法,是牵连了我方也跟著雷同的倒架子。
话又说总结,等谛老把这段因由说完以后,对仁山法师说:
‘你望望,他们山上的太老和尚,尚且办出这样事来,其他就可想而知了。况且戒莲其笨无比……好啦你且归吧!告诉他弗成去!’
仁山法师,闹了个没颜面,也总结了。
‘戒莲法师!’仁山法师说:‘我依然给你费很大劲,也没苦求下来,很抱歉!你先且归吧,何苦一定要去呢?’
但是,戒莲仍是宽解不下,一定要跟去。仁山法师看他意志很坚决,就给他出个主意说:
‘好啦!戒莲法师,你不是我方有钱吗?你可以我方打船票,不让谛老知说念。这样等谛老看见你到船上时,也弗成拦挡你。等你听完经总结之后,你法和尚还会知说念是让去不让去吗?’
到第六天,招商局的船来了,谛老买的头等舱,住房间,而戒莲也买的头等舱,凑巧按号头却和谛老住近邻。谛老以为戒莲依然回山,那预料他也一块来坐船,而且还住在近邻。我和仁山法师,本来早已知说念个中音尘,是以见到戒莲也不言语,而戒莲在谛老跟前出来进去的,亦然不言语。不外谛老一看到戒莲时,两眼直瞪,气得撅著嘴,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吃饭的时候,普通一般东说念主,都肉鱼的吃荤菜,特另给出家东说念主弄素的。本来各东说念主坐各东说念主的船,吃饭的时候也可以各东说念主吃各东说念主的饭,这是说普通一般东说念主的情形。但是茹素饭的东说念主莫得若干,而且就我们几个出家东说念主,是以到了茶房开饭时说:
‘大师!茹素的东说念主莫得几个,这是单另给你们作念的,你们都是出家东说念主,就在一块吃吧!省得互异去开。’
谛老对戒莲早已就莫得好印象,而他偏又在谛老眼皮子下过来过去的。吃饭的时候,茶房又叫他给在一块吃,论理个东说念主化钱个东说念主吃饭,谁能不让谁吃?是以他两个东说念主见了面,相互瞋目,一句话不说;然而我们两个东说念主,却禁不住在暗自里挤眼浅笑。
(二)如是我闻在烟台
船从上海开驶,走了两天一宿,到了烟台,照例要停住一天,权谋装卸货。
烟台有一位作念说念尹的,叫伍雍,亦然一位对佛法很有信仰的东说念主。预先听说谛老到北京去,必定在烟台住一天,他预先就给谛老去信连合好,等船到烟台的时候,可以接谛老到市里休息一天,免得在船上受累。
船到烟台的时候,伍说念尹亲自带东说念主,坐车到船埠招待,统统一块来出家东说念主,都请下船到公馆去休息。
这时,我们几个东说念主,和谛老依然都下了船;所带的东西,还留在船上。按外出的功令来说,非论如何,船上应当留一个东说念主看东西;但是我和仁山法师,谁也不言语,我方都不肯说一定让谁在船上看东西。自后谛老对这情形看不下去,才发了话:
‘嗯—都走了成吗?船上要留东说念主看东西吧!’
‘老法师看留谁好!’仁山法师故意的说。
‘嗯—叫戒莲在船上看著吧!’
说这话时,我和仁山法师,扭偏执去扮一个表情笑一笑。戒莲在掌握站著,像奉到圣旨似的念一句‘阿弥陀佛!’本来戒莲的意思是,非论如何难过,反恰是学生和法师之间的事,也没什么联系,只要谛老能应承他,这就算胜仗。现在既然谛老让他在船上看东西,这无形中也就算默然允许了,这在戒莲竟然馨香祷祝的事!
等我们到了说念尹衙门里,伍说念尹把我们几个东说念主,和徐蔚如居士,都一皆让在客厅里,说了一些寒暄话。因为伍说念尹在南边时,就皈投谛老法师。
伍说念尹的续配夫东说念主,是上海程某东说念主的第二个女儿,她其时有病,没能出来与谛老碰面。
用过了斋,伍说念尹和人人在客厅里坐著谈天,先说了一起释教里因果的事,随后伍又谈到他太太身上。
谛老也知说念伍的夫东说念主是程某东说念主的女儿,程某东说念主在过去作念过大官,此时他已死去。他夫东说念主很信佛,还办了不少的慈功德,在谈话之间,谛老忽然想起一段奇闻。
‘你知说念吧!’谛老对伍说念尹这样问:‘近来上海出一段奇闻,差未几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都知说念!’
‘我还没听说呢!什么奇异事!’
这时,我和仁山法师两个东说念主,都是扈从谛老的,在这种场合里,原也莫得插手讲话的必要,是以坐在一旁听他们往下说。
谛老又沉思了半天,像说闲扯似的,把这一段新闻,从新到尾的说出来,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位姓程的程某,是一个官宦东说念主家,家里很渊博。程某在上海死去了,他还有一个太太,念夫心切,自从夫君死了以后,整天哭的要死要活,想要与夫君再见一面。那时候在上海有一个法国东说念主,会‘鬼学,’能够把新死去的幽魂招来,与家东说念主重行碰面谈话,一次要一千块钱。程太太因为家说念很渊博,化一两千块钱也算不了什么,只要把夫君招来见碰面,这就心满足足了。于是请法国东说念主到了家里,晚间,在大客厅里摆好坛,把电灯一熄,法国东说念主就在里面掐诀念咒,约有小数钟工夫,电灯完全又开了,但没见到鬼来。洋东说念主说:
‘咳!这个东说念主很难找,在阴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后见他在地狱里,非论如何叫他,也叫不出来。’
程太太自从夫君死了以后,心里疼的吃不下饭,巴不得赶紧把他招来见碰面,谈谈话。谁想出乎料想之外,我方的夫君不但没来,而且洋东说念主还说他下地狱,程太太听到这话,不由得怒从心出,火了!
‘你这个洋鬼子玩艺儿,真会骗东说念主!’程太太恼愤愤的说:‘我丈夫一辈子乐善好施,盖庙修桥,不升天也就够冤枉了,为什么反而下地狱呢?你这不是故意羞辱我们吗?’
就这样把阿谁洋东说念主质问一顿,那位洋东说念主,因为其时弗成给他拿出凭证来,是以也没法子辩驳,白受了一顿气。
程太太气不外,仍然直叨咕,洋东说念主也实在忍不住了。
‘好啦!你如不信的话,如果你另有新死的东说念主,我可以给你找来,作个证明。’
‘别东说念主我不要,只要我丈夫!’她仍是气的要死的形式说。
程太太,有一位大女儿,刚在窑子里死了不几天,说这话时,从旁有东说念主想上路太太的大儿媳妇说:
‘大少爷不是刚死了不久吗?既然他现在能招魂,可以借这机会,叫少奶奶花几个钱,把大少爷的魂灵招来,一方面可以说讲话,一方面还可以证明这件事。’
有东说念主把这话告诉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惟恐程太太不乐意,缠绵我方用钱,是以先给程太太商量一下,程太太说:
‘你们的事情我不问!’
洋东说念主也在掌握插嘴说:‘要愿意再作的话,我可以减价算五百元。’
大少奶奶很年轻,男东说念主又刚死过,心里正在很哀痛的时候,也很想把他招来见碰面,说讲话,安危一下我方的心。就是花上五六百块钱,也算不了一趟事。于是就把死者的生日八字,以及死的日历开好,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洋东说念主重行登坛去作法。
这一次不像前次一样,登坛不一会工夫,鬼就来了。来的时候,先在棹子底下哭了一顿,以后又讲话,他的女东说念主问说念:
‘你是某东说念主吗?’
‘是!小数可以。’
‘你在阴间如何样?’
‘因为我刚死过不久,还在疏散鬼之类,未受拘禁,过几天惟恐小数名,就要受拘禁了。唉!我辞世间的时候,整天花街柳市,吃喝嫖赌,不作念正经,造下这种孽,合计很抱歉你。现在我依然走到了这步原野,也没办法,除非你们能作念功德念经超度我。在我那件衣着里,还有一张支票,你可以到银行取出来,家里的事,你多费心,要好好照管孩子。’
有东说念主到那件衣着里找一找,果然在口袋里有一张支票。这时候在掌握看的东说念主,又把他的小孩子抱来,故意让他问:
‘你是我父亲吧?’
‘是!乖孩子,你好美妙你姆妈的话。’
这时,鬼也哭,家里的东说念主也哭,弄的客厅里一片哭声。尤其是他的女东说念主,简直哭的不成声。自后她在顶点的悲恸之中,忽然又想起,刚才要请他老太爷的事,又问:
‘最初请咱父亲,为何不来?’
‘听说他依然到地狱去了。’说这话时,鬼的哭声更大,程太太在掌握听著也沈不住气,忽然插嘴说:
‘你父亲一辈子行好作善,重修某隐寺,创修某梵刹,舍茶舍药,广作布施,印送经典,他有什么孽,还得下地狱!’她一边说,还一边著急的了不起。
‘我问过他,’鬼对程太太说:‘听说因为我父亲原先困穷的时候,在北京仕进。有一年正值山西年岁不好,闹饥馑,皇上派他到山西办救助。国度发了六十万两银子的救助款,我父亲犯科衰落,完全入私囊了,因此饿死了成千成万的东说念主。自后朝廷又派专使去观望,我父亲又行了几万两银子的行贿,把这件事情就心事过去了。因此,谬误太大!是以到阴间莫得几天,就转到地狱里去了。’
‘你父亲一辈子作念的功德也不少哇!就是有罪的话,以功补过,也不至于下地狱吧!’
‘哪—他的功虽然有,究竟抵不外他的罪。有功德将来可以上天去享福,那又是一趟事;而现在所欠的这些成千万的东说念主命债,还得先要来抵偿。’
程太太听到这话,愈加火了!
‘既然作功德没刚正,我们还行善作功德干什么!赶紧!派东说念主到某梵刹,把寺拆掉,把那一些僧东说念主完全赶跑!’
这一幕中法合演的鬼剧,到这里算收场。末了,弄得某梵刹,却表里都不安起来。
谛老讲到这里,遂问伍说念尹:
‘这件事在上海闹了许多日子,差未几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都知说念。你和程某是嫡亲,究竟他在过去有莫得这回事?’
伍说念尹沉思了半天,吞吐其辞地,怪有些欠好的说:
‘他其时在北京仕进的时候,正在穷的痛心,这事情弗成说一定,泰半或者也许有,我不敢说。’
话讲到这里,也就无东说念主再往下说了。
这时去请谛老的徐文蔚(蔚如)居士也在座,他原先学过密宗,会东密的金轮度世法。在吃过午饭之后,他还故意演习了一次,用一张宣纸钉在墙上,像看圆光似的,找几个小孩子,在一边看字。泰半他的工夫还未能相应,或者小孩子欠无邪,事实上这次是没看到字。
究竟我说这些无关首要的话干什么?就是让人人要坚信鬼神决定是有的!地狱也决定有!因果也决定有!但这些事情,都不出乎心。就是十法界依正二报,也不出乎一心。所谓‘万法唯心’,‘一切唯心造,’就是这个道理。是以东说念主们非论作念什么事,千万不要昧了我方的良心,如果昧了良心的话,旦夕这因果报应要轮到你身上。举例刚才所说的那件事,欧美东说念主本来是重科学,而他却能把鬼招来,使鬼痛说他在阴间的事,这不是给因果报应的一个很好的例证吗?
附录:大云月刊第三十期六大伟东说念主名标猪身之奇事。
江苏镇江丹阳县城西门外,谢镇村,谢咏铭家之猪厩内,有一母猪,于去冬阴历十一月十三日,(阳历二月九号)胎生牡猪六只。背上无毛,足是东说念主足,腹是东说念主腹,全是一样。尤奇者,每只背上,皆发现青肉皮一块,凸出三个肉字:一为姓袁的,一为姓盛的,一为姓伍的,一为姓冯的,一为姓李的,一为姓黄的。此系多东说念主目见之事实,教育界中东说念主士,到谢家参瞻念者有数十东说念主,一齐陆续争瞻念者,亦不计其数。现为丹阳城内吴国鑫会员,暂为买下,以备博物家根究。
大光按上头凸出之六个东说念主名字,均为近代鼎鼎大名之大伟东说念主,这里未便提起,此段新闻,并曾录在‘寰球奇闻录’中。
(三)入京前后
我们在烟台,住了一天,接著船开到天津,又从天津坐火车到北京。在北京并没住庙,因为居士们早已给找好了下处,住在大象烟卷公司。房子很宽大,每天吃饭的时候,从馆子里包素饭。仁山法师为了戒莲的事,还故意到谛老那里去说:
‘老法师!戒莲师已竟跟来咧,你老看叫他我方买著吃?照旧跟我们在一块吃好?’
‘嗯—叫他在这里一块吃吧!’
‘那么他现在还没方位住如何办?’
‘嗯—叫他跟你们两东说念主住在一屋还不成吗?’
经过仁山法师这样一说,戒莲才放下心去,他的事这回算妥了。
北京、是中国的古都;亦然一个文化重镇,一进车站,就远远看见许多黄琉璃瓦;和绿琉璃瓦;宫殿式的建筑。讲经的时候,是在江西会馆里,当初是张勋修的,里面很宽敞,在戏楼上讲经,听的东说念主也许多。谛老白昼编教材,晚间讲经,因为便于一般公务员听讲。其时有蒋竹庄,(维乔)江味农,(杜)黄少希,(显琛)听谛老讲说时,随作札记,晚上把稿子整理好,第二天再呈给谛老去校正。谛老每次把稿子看完的时候,都是说:
‘啊?我昨天还说过这许多话吗?我方还不知说念哩!
’最初说这话时,他们都以为谛老是为勉励后学,我方客气。自后每次送稿子的时候,谛老老是这样说,于是他们几个东说念主就问谛老:
‘你老讲经的时候,虽然称性而谈,那里有我方说的话,真的就不知说念吗?’
‘可不是!我我方讲过之后,也不知对里面的道理,究竟如何阐明的。’
这一说,使他们人人愈加疑忌起来,于是谛老就把过去讲法华经入定的事告诉他们,这才把他们的疑忌解释开。
因为谛老夙世善根深厚,本是大权示现,乘愿再来的东说念主。他在未出家以前,曾经习过大夫,二十岁出家,二十六岁就在平湖,福臻寺替敏曦老法师代座复讲。提及话来,唠叨唠叨。二十八岁,在杭州六通寺开大座讲法华经,有一天,讲到舍利弗授记品,我方寂然入定,默无一言。等出定之后,在舌上生出一朵莲花来。自此之后,深得语言三昧,一世说法,辨如悬河。这种修为工夫,与专门学习记诵者,天壤悬隔。是以谛老一世讲经,并不是专靠在语言翰墨里去学,多仗我方夙慧,和我方禅定的功夫。说到这里,我希望自后的东说念主,也跟著古德学,不要专在名言文名句上去用功,因为那是浮面的,而不是究竟的。
谛老讲完圆觉经后,把蒋竹庄和江味农的札记,集在一块,落款圆觉经亲闻记,并为之题辞。但凡在那里听经的,都有名字,其时编成戊午讲经会同缘录,附在教材后头,因为我也在内,是以经的后头,还有我的一个名字。亲闻记和谛老的教材,都由蒋竹庄居士托商务印书馆印行。后十二年,(一九二九年)海监徐肇华昆玉,为其祖母生西祝福,发愿刻经,请问谛老应刻那种经,谛老让他刻圆觉经教材亲闻记汇编,由蒋竹庄居士任编汇之责,书成名曰‘圆觉经教材附亲闻记。’雕琢木板,存杨州宛虹桥,众香庵。不外那时候在北京办一个讲经法会很困难,各庙都不宽恕。据释教育登记观望,全北京城,大小有一千一百多处庙,在这样多庙子里,莫得一处请法师讲经的,而且听经的时候,他们连听都不听。因为清朝以来,北京的旧风俗,都是以经忏交际为主,如果能对经忏佛事拿得起来,再能交上某督抚,某提督,或王爷,就胜仗了。是以他们的生活都很酣畅,而却莫得东说念主发心出来宏法。这也难怪,因为在过去,旧风俗不开通,很少有东说念主提倡,一般东说念主也不知说念这讲经的刚正。近几年来,幸亏有居士们发心,提倡办讲经法会,使一般东说念主也闻闻佛法,种点善根。
那时候,慈舟法师,还在各处挂搭当参学,每天也跟谛老去听经。他最初住在南城外龙泉寺,距江西会馆很远。晚上听过经回寺,寺里已竟关门,和他同住的东说念主们,都发火足他去听经,是以到时候门都叫不开。自后他便迁到城内,关帝庙去住。
讲经期间,谛老病了一次,由仁山法师代座。因为我过去对医说念研究过,就给谛老看病开方子,吃几剂药过几天就好了。那时正赶北京的乩坛很盛,有一位姓白的白城隍,在西城琉璃巷子,钱宅降坛,自言每天到法会去听经,其中有听不懂的方位,拟请谛老亲自到坛上问一问,谈一谈。起初谛老去不去还在盘桓,若以我的观念,那都是外说念门,可以不去。但仁山法师以好奇的心理,非论如何要怂恿谛老去。我在谛老跟前,得算阅历浅的东说念主,戒莲更毋庸提,临了也没拦挡住,谛老就去了。
到那里,在乩坛里用乩笔与谛老谈话,终点客气,一碰面把谛老赞扬了一顿,并自称每天晚上率领许多幽魂去听经,维护说念场。其中已有许多幽魂,闻经听法,受到度化。自后又讲述他部下那些业障重的饿鬼之苦,问救济之法,谛老说:
‘每年七月十五,瞻念宗寺办盂兰盆法会,晚上放焰口,用瞻念想力量,救拔一切饿鬼,不知能远及朔方否?’
白城隍听到这话很欢娱!很感谢!说是谛老的瞻念想力量,很相应,一定能达到。
白城隍临坛讲话之后,不一会,关圣帝君又临坛,因为他的神力大,惟恐扶乩的东说念主撑不住,讲话的时候,让白城隍从中传达。他也很客气,称谛老为先进,谛老不敢当,也称他为先进。相互客气的谈了一会话,随后又谈到他在玉泉山显圣,和他显神通修庙的事,末了关圣帝君还对谛老说:
‘以后非论在何处讲承办说念场,都要去拥护……’
不一会,周将军(仓)也临坛,他起首就问:
‘我自从东吴受难之后,每过七天身上就祸殃一次,能弗成想一个好的法子把我这祸殃来清除?’
谛老回报他的意思粗略是说:
‘这是由休想而成,若能以定的工夫,把休想涤除,再能常发汗下心,发忏悔心,把我方的夙现业完全忏净,这样祸殃天然会消灭了。’说完这话,还与他受戒说法,徐蔚如居士,把这事记成一册‘显感利冥录’行世。
北京东说念主,向来对于宗教瞻念念很深!非论仕进的,为民的,差未几都有一种宗教信仰。这样一来,谛老既被乩坛的,关圣帝君,周将军,白城隍等歌颂一番,于是他的身价,和通盘释教的地位,随机就升高起来,增多了若干倍!同期对一般东说念主的梵学信仰,也益发毅力起来,兴盛起来。是以在讲经期间,除有许多居士,争著归依谛老外,而一般士大夫阶层,上至部长督办,下至科长科员等,莫不以归依谛老为荣。每逢说归依的时候,都跪满堂满院子,自后还有跟谛老受五戒的,受菩萨戒的。
在受五戒和受菩萨戒时,事前要按照一定的典礼先演礼。仁山法师对这些事,并不很熟悉,我是新受过戒更不懂。独特戒莲,他们山上的功令,是南边有名的律下门庭,差未几半年就要传一次戒。是以他对于说三皈五戒这些功令,极度熟。这时戒莲有用了,谛老才知说念戒莲跟来没白跟。每次传戒说皈投演礼的时候,都是戒莲当头单引礼,仁山法师当二单引礼,我在末后当个小序礼。这时戒莲照实比我们有用的多,否则的话,一些受皈投戒的东说念主,完统统是有身份的,弄得狼籍不皆,莫得小数典礼,还得让谛老倒架子。不外提起戒莲来,从苦求随来一直到演戒礼,前前后后,因因果果,提及来真像一段见笑。
(四)北京释教的一行
北京释教,统计起来,虽有一千多处庙;但因为宗派的联系;和有南朔方的不同,是以弗成够和洽合作。尤其自清朝以来,各庙有身份的出家东说念主,差未几都和官府打交说念,所谓:‘名僧立场,酷肖俗流。’把我方分内的事—佛法,都关在门里边,没东说念主去问。久而久之,把我方和通盘释教的价值也都忘掉,表现佛法的事,就没东说念主去办了。加以南朔方宗派的不同,往往观念不一,相互憎恶,对于弘法行状上,甲方不去办,而乙方也就不去弘,如果甲方不去,而乙方强出面的话,这在宗派上,立场上,就难免有些‘盖场’。这样一来,对阐述佛法事,谁也不去干涉。佛法在其时凋敝的情形和原因,依然到了这步原野。虽然有东说念主出面来办一个讲经法会,他们纵不憎恶,至少亦然漠不存眷。
在其时,但凡贤首宗一家的,多是朔方派,他们的庙头许多,但像一盘散沙,弗成和洽。还有和宝华山老律堂一片的,如广济寺,广慧寺,法源寺等:这几家多是南派的东说念主,他们对本人来说,在口头上,总还算过得去。那时广慧寺当家,是省三和尚,江苏东说念主,性格很好。他的法子荣城师,亦然南边东说念主,想在广慧寺接省三和尚的座,他们同宗本族,都不同意。但省三和尚不管四六二十四,硬传法,硬送座,在送座的那一天,给他们同宗,一家一张贴子,还请去许多居士作证明。他们本族的东说念主,因为不同意,是以都没去;由此可见他们的观念分歧!
铭刻有一次,我们几个东说念主,奉陪谛老,插手某一个送座典礼,故意给权谋的素斋。席间还看见出家东说念主,搭著红祖衣与居士去拜座。(此风随了梵学进度刻在朔方已息;但在江南一带,尚常见有僧东说念主与在家东说念主顿首为礼的。)这事情在俗家来说,是应当的,在出家东说念主来说,就不应当了。马上弄得一般信佛居士,四座皆惊,举措莫知。谛老因为碍于主东说念主脸面联系,也不好马上去说,仅仅我方合计难为情,脸上红得一阵阵的出火。在北京其时有这样一句话,‘在京的和尚出京的官。’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因为京里的出家东说念主,和清醒们走的太密切。基于这种原因,有的出家东说念主,把我方的身份都损失了。
本来按佛制,出家东说念主非论在什么场合里,都弗成拜俗。在帝制期间,皇上也照样不拜。皇上为了尊法,为了种福,还得给出家东说念主行反拜礼。客气的时候,裁夺给他合掌,欠身回礼。不客气时,则正身危坐,心存瞻念想,受其跪拜。明白这种礼的东说念主,就是皇上也不失身份,出家东说念主也不倒架子。举例现在的锡兰、暹罗、缅甸、蒙古、等国,都是出家东说念主受拜不回礼;尤其在印度的出家东说念主,非论国王大臣,在某一种场合里再会,他要给出家东说念主顶礼时,总要威威不动的受他的礼,如果稽首回礼,他就瞧不起你,同期他也以为出家东说念主瞧不起他,随机就把你出家的阅历清除。
因为他给出家东说念主顶礼,并不是为了出家东说念主这一个东说念主,若论东说念主的话,根蒂就给他们国王大臣;以及一些有身份的东说念主,谈不上话。他为的是你具足僧像,能够传持佛法,敬僧就是敬佛,也就是敬法。佛虽已入灭,还有僧来传续他的大法。后世的东说念主,可以从敬僧上,种下出世之福。是以一般在俗的东说念主,并不是白对一个普通凡东说念主顶礼;而是为的我方修福,供养三宝。如果出家东说念主,不受他们的礼拜,反而去拜俗的话,这不只教他们修不了福,而且倒让他们造罪了。
在清朝康熙时候,因为回礼不回礼的事,还闹了一个很大的见笑。因为清朝的天子,差未几都信佛,况兼对喇嘛教密宗信的很恳切。
有一次康熙天子到热河去,跟他去保驾的有一位姓白的白将军,是汉东说念主。他虽是有死无二的报国,但是对于佛法小数也不解白,也不坚信。
康熙天子到了热河,照例要先到喇嘛庙去拜活佛,这拜佛的典礼,是活佛在法座上危坐,皇上不才面恭而敬之的行跪拜礼。当康熙天子拜的时候,跟他去的白将军在一旁守护著,他看天子拜的时候,活佛在上头危坐,威威不动,眼皮也不翻,也不回礼,不觉怒从中来,竟然岂有此理!忽然跑到法座上,抽出腰刀来,把活佛的脑瓜子砍掉了!弄得尸横宝座,血溅袈裟。这一闹没联系,统统喇嘛都炸了,于是把大庙围起来,把康熙天子劫持著,简直也把他杀掉。全蒙古东说念主听说这事,也随机兴师要反。
在劫持康熙天子时的要求,就是要白将军与活佛偿命,白将军说:
‘什么是活佛!他不外是领袖而已,我们的主子给他见礼时,磕了这样些头,他连动也不动,睬也不睬,得算连情面都欠亨,这还叫活佛吗?他既然是活佛,还会被凡东说念主杀死吗?我绝不坚信他是活佛!’
‘事弗成这样说!他是我们的领袖;亦然我们敬称的活佛,我们若干年来都是这样。你信不信佛没联系,你不信我们信,你弗成因为你不信佛,就把我们的活佛杀死!’
横说竖说,在喇嘛方面是让不外去,非论如何得要白将军抵命,蒙古政府,随秘要兴师回击。白将军看事不好,惟恐牵连了我方的主上,这才应承与活佛抵命。他本是康熙天子的爱将,天然不忍杀他,但事情迫到这里,又弗成不杀。自后康熙天子一边哭著,一边才把他斩首。
此后,康熙天子回北京,白的灵魂不散,仍然跟著康熙天子一块走。到了半说念康熙天子忽然想起白将军来,很痛心的,不禁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白爱卿啊?你去时一同去,来时不同来。’
这时忽听掌握有东说念主答话说:
‘臣虽已死,仍在保驾回京!’
康熙天子听到这话,不禁毛发俱竖,打了一个寒噤!
十法界中有鬼说念,闹鬼一趟事,在我们东说念主间来说,有时候有,有时候莫得。这是什么缘故呢?原因是年轻东说念主血气方盛,意志毅力,偶而遇到不对理的事,致于非命,他的冤魂仍是不散。普通东说念主有三魂七魄,死过之后,他的业力发现,末了还有一个守尸魄,恋守著尸首不肯走。这就是东说念主们一世的野心太大,我执太深的缘故。(天然也不尽然。)岁数大的东说念主,临终的时候,不是非命,就肆观念不到闹鬼的事。举例:一堆正在烧毁得很旺的火,忽从上头浇一瓢水,火虽已灭,而它的余灰中,仍然有热性,况兼还吱啦吱啦的响。如果是燃尽的余灰,内中没许多热性,再浇上点水,就更显得凉了。这比如一个风格终点朽迈的东说念主,老拙无能死过了之后,再也出不了很不吉闹鬼的事。
上头的事,都是从出家东说念主受拜不回礼引出来的,这虽是题外的闲扯,人人也应当知说念。
闲扯搁起。再说那家送座的,头一天送座之后,他们本宗的祖师像,在另一个寺里供著,第二天照例要拜祖,同宗的东说念主不许可,托东说念主通融,才得允许。那时候广济寺还很稀疏,不像现在那么整皆。悟然老和尚是朔方东说念主,已竟退居,即由现明和尚任当家。他是湖南东说念主,劳动很有眼力,有本领。论学问,论酬酢,都能妙手一筹。他一世对佛法进献颇多,讲经期间,他曾邀谛老吃一趟饭,我们几个奉陪的东说念主,也一同跟去。这在其时的各寺来说,得算别具智眼,和出东说念主头地的事。
一九四一年,现明和尚升天,正赶我在北京,权谋发龛期间,还请我到广济寺讲一期经,末了我又给现明和尚举火荼毗。
上头的话,提及来好像批驳东说念主的曲直,其实我并不是专门来说曲直,是为的证据那时的朔方佛法,依然辞让易往外宏扬。第一是因为有宗派闹观念;第二是太荒疏,不和洽。虽然出家东说念主以宏法为家务,而阵势赶的,把我方的分内行状都忽略过去,就是有了宏扬佛法的法师,而东说念主们并不宽恕。就拿通盘北京来说,有一千一百多处庙,大森林七十几处,才不外有几处宽恕谛老法师,可见其时宏扬佛法之难了。
第九章 瞻念宗学社二年
(一)瞻念宗学社改选前后
我奉陪谛老,由春间三月天到北京,在路上来回还耽误了许多日子,到了七月间,一部圆觉经讲圆满了,随机又准备回宁波瞻念宗寺。
在临走之前,有交通部长叶恭绰居士,还有铁路督办蒯若木居士,他们两个东说念主,对表现佛法上很存眷,看到谛老依然这样大岁数;同期也因为朔方佛法消极兴,劝谛老栽种东说念主材,络续弘法志愿,缠绵留谛老在北京,办一个梵学院。
谛老,对办梵学院的心很切,就是我方力量薄弱够不上。过去在南京办一处僧师范学校,因为经费拮据,遂告停顿。自后回到瞻念宗寺,我方又勉勉强强的立一个研究社。这一次,他们几个居士,又留谛老在北京办学。权谋将来宏扬朔方佛法。谛老其时因为瞻念宗寺的工程未修完,还得络续去修;同期,还因为过去在南边有几位居士很热心,亲自拿钱来办梵学院,不想过一年多,心就凉了!找谁拿钱谁也不出面,也找不到,末了照旧我方为难,因为第一次上过这种当,是以自后遇到这样事,就不敢肆意接受。
谛老把这种意思给他们人人一说,蒯若木居士最先回答谛老说:
‘莫作雷同看待,如果你老不宽解的话,我们可以先拿钱!’
于是叶部长和蒯督办,他们每东说念主先拿出一千块钱的现大洋,其他居士,肆意乐捐,谛老这才接受办学的事,专门研究佛经;况兼把学校附设在瞻念宗寺,不在北京。
谛老从北京回宁波后,就筹画办学的事。把原先的研究社,改选为瞻念宗学社,(并没立案)学生有从原先研究班里挑出来的,也有后去的。分正预两科,正科二十名,预科二十名,一共四十几个东说念主,我在正科里。那时候禅定和尚依然在上海留云寺退居,四十六岁又到瞻念宗寺当学生,我们两个东说念主相处甚好,我也很敬佩他;还有仁山、(以后在那里当监学)妙真、我们相处都可以。虽然与宝静住同寮;但是我们的交情就稍差,原因是他年事轻,才二十多岁,但是他很勤学,资质也可以。
上学期的作业是十不二门,是以放学期照旧接讲十不二门。把十不二门讲完之后,又接讲教瞻念纲宗,第二年(一九一九年)上半年讲法华经,后半年讲法华玄义。
南边得意,比朔方热的犀利!蚊子也多,我住的阿谁寮房,在楼上,往往夜间热的睡不著觉。到了暑假,谛老要考试,说实在话,我嗅觉到谛老虽然对教义;和经中大义很精通;但是他对教授法上,还没体验到很好,考的时候,讲若干就考若干,也非论范围大小,都是挨个的问一问,向来也不作文。
天气依然热的够犀利!再憋到房子里死用工,这实在受不了!是以我和禅定和尚,因为岁数较大,对用工方面很从容,也不沉静板的去干。但是我们班里的那十八位同学否则,心里好胜,爱要好,大热的天气,都闷在房子里硬干!我和禅定和尚说:
‘我从很远的跑到南边来学教,用工虽然要用工,但要量各东说念主的力量,要有节制,这次还犯不上为了考第一去玩命!我权谋把我这堆老骨头,还得叫它回朔方呢。’
禅定和尚,认为我这话很对,是以我们两个东说念主,对用工上就很松散。我们同去的朔方东说念主净玉师,他岁数很年轻,书还不如我念的多,资质也很平常,一听要考,我方又好颜面,随机就加紧的昼夜用工;还有跟静修法师顶牛的那位说念同学,他是南边东说念主,更好胜!也不顾我方的体格撑住撑不住,整天的闷到房子里干。到考试收场之后,张出榜来,常惺法师考第一,仁山法师考第二,显阴(谛老门徒)考第三,净玉法师费了很大劲考了个第十一,那位与静修法师顶牛的同学考第六,我整天大而化之的没十分用工考了个第十三名。
我和净玉师是戒昆玉,又同是朔方东说念主,在一块无话不说,等贴出榜来之后,我对净玉师说:
‘戒兄!恭喜你!考了个第十又名,这很好;不外我们两个东说念主是戒昆玉,无话不谈,若以儒学基础底细来说,你未见得比上我;但是这一次考的时候,你考上在我头前,这可见你用工有收获。不外我看你用工有点给力,因为我过去对医学曾经研究过,看你的气色,将来内里必定要受伤,我因为岁数已大,也不想在瞻念宗寺出锋头,露脸面。我说句关照你的话,希望你以后用工要有节制。不是有这样两句话么:“用工不忘健康,健康方得用工。”因为你过去对用脑筋,用思惟,并没锻真金不怕火过,乍然用劲硬用,必定要出短处;比方一个通水沟,水在这一个方位流惯了,溜也通达了,水来了,很顺当的就淌过去,如果是欠亨的水说念,水来的很紧,水溜就弗成胜利,这样水来之后,必定有阻止,有阻止水就荒疏。东说念主的思惟亦然这样,过去莫得西宾过,偶尔用劲硬用,日久之后,不闹肺痈吐血,就要患爱好的病,或者精神朽迈,夜间失眠,这是一定的道理,不知我说这话你以为如何?’
‘可不是!’净玉说:‘我现在爱好,晚间睡不著觉,一闭眼睛,经的正文,和一些前合后仰的科目,都摆在我的目下,弄得不看不成。’
本来,我知说念他的精神有限,聪慧也有限,用给力一定要受伤。果否则到了第三年,累的病重吐血,后至一九二二年至瞻念音阁,在仁山法师的小庙内病故。因为他用工很纯,谛老听说疼的心里很痛心,直吊泪恻然!
客岁有一位静安法师,(前说过)累的吐血,告假走了,从此不敢再用工。当学生的,在学校里研究经文教理,虽然须要下苦工;然而需要善用,弗成把我方的色壳子累坏,如果累坏的话,学好也没用了。是以我每逢看经的时候,只要心一跳,随机就合上本去休息,休息一会再去看,这叫作念用工会调合,如果不会调合的话,把我方挺好的一份才器都作践了!
(二)由看病而生的感叹
暑假考试收场之后,说念同学考了个第六名,他自我观赏的很心爱!但是他累的得了肺炎,通盘的肺肥胖,烂得吐脓吐血,整天疼的嗷嗷叫唤。我们两东说念主在同学厚谊方面还算可以,我到寮房里去看他,给他开个方子吃几剂药。因为他的肺依然肿得大劲,肆意辞让易好,是以也没胜利。自后把他送病院去,过一个礼拜,病院也看他病得太犀利!没法治,又用病床子把他抬总结,想往寝室里送,大勾结学都惟恐他这肺病传染,不乐意,就把他搁在院子里。
本来出家东说念主有病,应当入如意寮去调养;但是如意寮内,差未几进去十个东说念主,就有九个东说念主不活。原因是汤药无东说念主问,饮食无东说念主照应,我方有几个相好的东说念主去问问,也济不了什么事。我方一著急,一苦恼,往往病势会愈加沉重起来!说念同学知说念进了如意寮就没好事,我方很狭隘,倒不如在大寝室里,同学们随处随时都可以照应照应;是以他哭叫的不肯往如意寮去。
在院子里搁了半天,他个东说念主要死要活的直喳呼!因为他平生性格单调,与大众莫得一个相近的,同学们又都怕他往屋里去,受传染病,也没东说念主理他。自后有一位外寮的老修行,岫松师,他是山东东说念主,性情豪侠鲠直,很教材气,看到同学们都不问他的事,就有点抱不屈的形式说:
‘吓!你们还学教当法师哩!连这样小数体贴心都莫得,好啦!把他抬到我寮房去吧!’说著他就回到祖师堂里,打理了我方的衣单;因为他在祖师堂当香灯,南边庙房子多,差未几只要有个执事名字,就我方住一个单寮房。
不外他那间房子很窄狭,搭不开两个铺,晚间岫松师我方在一边坐著侍候他,让说念同学在他的单上睡,并照应他吃饭喝水,煎药等。他住的阿谁寮房,正在我们住的楼下边,楼板的缝子很大,差未几在讲话的时候,大小声气,都能听得很流露;而且他那种气息都能嗅得著。
说念同学进了岫松师寮房之后,同学们也有去看他的,说些安危他的话;也有送几个钱的,权谋零用。下晚殿后,谛老到祖师堂去看他,时刻已竟黑漆漆的,看不很流露,说念同学一听脚步响,多远就知说念谛老去了,随机就放大了嗓音,用劲高呼:
‘地藏菩萨来咧!老法师呀—你快想个办法救救我吧!’
‘嗯——你好好念经求往生吧!’
‘啊?老法师呀!我还有弘法愿未满,况兼我现在气虚,已竟无精神念啦!’
其实,他并不是无精神念,就是因弘法愿还未满,想再多活几年,如果真的无精神念经的话,也就没这样大劲喳呼,使得多远都能听的见。谛老也明白他的意思,就又告诉他说:
‘不要再说闲扯,好好提起正念来念经,出家东说念主若能了脱生死,死不足虑,省得在这个五浊恶世受苦,你如果没气力念的话,可以在心里默念,身后一定能往生。’说著老法师就往外走。
‘啊?老法师!我心已乱,念经也念不下去!’
‘哼!’老法师发火的形式‘外说念种子!’说这话时,依然迈步外出口去了。
待一会,我也到寮房去看他,形色憔悴,槁项黧馘,病势很犀利!我进去说了些从容他安危他的话,这时他的立场和神志稍稍文明些,声气很低的对我说:
‘老法师叫我念经求往生,唉!我现在已竟莫得心劲念,请你给开个药方治一治吧!’说著把眼闭上。像很殂丧的形式。接著我也说:
‘这病已竟犀利到这种进度,我治不好;但是我有一个好法子能救你。’
‘什么法!’他因为想快好病,是以很紧急的问。
‘这个法你也知说念,不外你因为病的很犀利,把它忘了,如果你发起至忠心来念瞻念世音菩萨圣号,天然就感应获救了。’
在他的心理,以为念经求往生,我方心里并没十分把合手,倒不如念瞻念音菩萨求活吧!病好之后,还可以多活几年以满弘法之愿。东说念主都是小东说念主意境,徇国忘身的心大,经过我这样一指示,他枉然想起来说:
‘对!对!对!我念!我念!’
说完这话我就走了,我和宝静,妙真两法师,住在他阿谁寮房的楼表层,在楼板缝里也可以瞧见他,晚上听他放开了嗓,一个劲直喊‘南无平易近民瞻念世音菩萨!’弄得满院子的东说念主,差未几都能听的见。那时,他已竟八天没吃饭,白昼还常常吐脓吐血。
竟然有感必有应,夜间,我们三个东说念主在楼上已竟睡醒了觉,还听说念同学一面哀声太息,一边还念他的‘平易近民瞻念世音菩萨。’念了一会,忽然停住声不念了,又待了一会,只听他像很清醒的形式说:
‘岫松师呀!我的病随机就要好了,刚才我看来一个挺大岁数的老太太,手里拿一个桃叫我吃,我吃下去之后,合计嘴里很幽香,心里也很欢腾!不一会就醒了,现在心里也不疾苦了。’
‘可不是!’岫松师说:‘刚才我也似乎看见有位老太太到这儿来,想必你忠心念瞻念音菩萨念的有感应了吧!’
‘唉!’说念同学又央告似的说:‘岫松师呀!你竟然平易近民的瞻念世音菩萨,你老看我如何办?我的病现在虽然好了;但是我依然八天没吃饭,现在合计肚里有点饿,想喝点稀粥,你老去给我作念小数吧,否则病刚刚好了,再饿坏了如何办!’
这时候,天依然深夜多,各寮的东说念主都睡觉了。这事情如果在小庙里,或俗东说念主的家庭方面还容易办;因为都是我方家里东说念主,各样东西都现成。出家东说念主住常住的就否则,当清众的作不了主,要什么东西都要经过库房;但是这时候库房里和厨房里都闩上门睡觉了,如果去作念的话,还得去叫门要钥匙,费挺大的事,这事要换别东说念主他绝不应承去作念。不外岫松师因为他是山东东说念主,又是老修行,但凡山东东说念主都性情豪放,经不住几句客气话,只要是与东说念主有益,教材气的事,就是多为难也去办。
虽然他起初听到说念同学的话,还有些犹盘桓豫的,自后一想—可不是,他病刚好,要吃东西,别再饿著,那里不是行方便救东说念主。于是岫松师就去库房叫门要米,临走的时候,说念同学嘱咐岫松师,作念粥的时候,要洗洗手,必须洗四遍,况兼对这话千万的嘱咐了又嘱咐。岫松师说:
‘洗一遍或两遍还不成吗?干吗还必定洗四遍!’
‘唉!叫你洗四遍你就洗四遍好了,这点事还办不到吗?’说这话他像很著急。
本来,有病的东说念主,有个谬性格,难伺候,岫松师也不懂得侍侯病东说念主的功令要有耐烦心,其实当他叫洗四遍手的时候,岫松师能够顺溜应承他也就没事了,究竟作念饭的时候洗几遍,他还能知说念吗?不外因为岫松师是个直性东说念主,他偏不说洗四遍,是以弄得说念同学才不欢笑。自后岫松师看他很著急,也就佯自应承了。
去作念饭的时候,连叫门加升火,费了挺大劲,差未几有两个钟头工夫,把饭煮熟了。虽然是黑灯瞎火,岫松师很耐烦,想的很周详,临给他送粥来,还带来一碟碱菜。说念同学,端起碗来,临要喝粥的时候又问:
‘你洗过手吗?’
‘我洗咧!’
‘洗几遍?’
‘洗两遍!’岫松师小数也不瞒藏,实实在在地说出来了。
‘叫你洗四遍,你为什么洗两遍!’说念同学悻悻然发火了;然而岫松师很忠诚,并没再言语。说念同学一边喝稀粥,一边掉眼泪血泪著说:
‘唉!我的运道不好哇!假若我有个好门徒徒孙在跟前,叫他洗几遍,他就洗几遍。’
岫松师山东东说念主,本来很仗义很豪侠,一听这话禁不住火了!
‘你这东说念主太欠亨情理!你病的很犀利,谁都不要你,我叫你搬到寮房里来伺侯你,你反骂我,未来你赶紧走吧……’
说念同学一边喝粥,一边掉眼泪,岫松师在掌握直嘟哝,到天明,他照旧放不下。我们几个同寮的在楼上,把这事听的很流露,妙真法师,禁不住笑了。自后我们又找几个同学,到他寮房里,把岫松师解劝了一顿。人人都说:
‘岫松师,请你留情他吧!因为他有病,心里著急,或者讲话失检点,差未几东说念主都这样,你既然最初发心照应他,就请你好事作念到底,千万不要和他一般眼光。’
从此以后,他的病才漫漫好起来,从夏天,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才能够出屋,可见他的病,已竟到相称进度。幸亏他年事轻,才不外三十多岁,如果年岁大的话,就辞让易好了。
其时我看到出家东说念主生病的苦况,心里很有点感叹!因为出家东说念主,割爱辞亲,南参北学,非论到什么方位,都是住到十方森林里。一个东说念主赤条条无牵挂,对于衣食住方面,都是由常住想法来科罚,这个毋庸我方犯愁。惟独到了有病的时候,这最嗅觉苦恼,如果在某一个方位,住的时刻久,有几个相比心腹的同参说念友在跟前,能随处随时的照应照应,我方手里再有几个衣单钱,这样心里还欢腾小数;如果刚住一个方位,新官上任,举目无亲,我方病的很犀利,又莫得钱吃药,想吃点什么东西也没东说念主问,这样心里一著急,病就更犀利,痊愈犀利,心里也愈苦恼,逐步由生理变化;而起了心理的变化,这样病就辞让易好了。俗语说:‘身病好治,心病难痊。’东说念主心要有了病,照实是辞让易治!平素东说念主缘好的东说念主,还能有东说念主问,东说念主缘不好的,谁也不肯理,这事情出家在家都是一样。不是有这样两句话吗?‘未成佛说念,先结东说念主缘。’尤其当法师的,莫得东说念主缘,讲出法来也不投契。常见一些东说念主,有小数小的本领;却有天大的性格!弄得性格比本领大,性格孤调,小数东说念主缘也不结,与谁也合不在一块!这样东说念主有了病,往往没东说念主去问。是以其时我看到出家东说念主生病的苦况,和一般‘冷情冷凌弃’的光景,心里很有点感叹!知说念出家东说念主其他都不以为苦,惟独在我方生死未了之前,以有病为最苦。其时我曾在心里发一个愿—如果将来我要建立一个修行方位的话,决定在庙里设一个小药房,由常住拿钱,专备十方师父们有病苦的时候,能够吃药方便。是以自湛山梵学院开办以来,就先立一个小药房,首由中央银行眭行长施药费六十元,买普通期骗的药,不足者,由常住拿钱权谋下;或我我方所得的供养钱,也凑小数在里面,有了什么病的时候,我还可以望望,开个药方。这样在出家东说念主修说念方面来说,能够四缘—饮食、衣着、卧具、汤药、—具足,就方便的多了。这虽然算不了什么大的体贴;但是,师父们生病的时候,省下了若干的医药费,还减去不少的苦恼。八福田中,伺侯病东说念主为第一福田,希望自后诸位法师,能够我方当家一个方位的时候,也要对这事情极度能干!平素同学们有病,也要先结东说念主缘,多关照一些。
佛辞世时,为了僧东说念主有病,在戒律里面,对看病、养痾、送终、下葬、都制订有很精美的功令,可惜后东说念主都不革职践诺。
有一次佛看见一个比丘,病得很犀利!一个东说念主躺在那里;也没东说念主理他。佛问他:‘你为什么有病,一个东说念主躺在这里也没东说念主理你?’病比丘说:‘因为我平素很懒,别东说念主有病我没耐烦心去顾问别东说念主,是以我有了病也没东说念主来顾问我。’其时佛看他很可怜说:‘好啦!你不要怕!我来顾问你。’于是佛亲自给他取水沐浴,洗除大小便多样不净,又给他打扫出来一间房子,安好床铺,让他躺在那里,我方憋屈清脆;很耐心的服侍他。(见戒因缘经;及慈恩法师传。)
从此佛便立下了功令,遇有僧东说念主生病时,应有和尚、同和尚、阿□黎、同阿□黎、弟子从亲至疏,顺序按次担任看病劳动。假使病东说念主莫得这些磋商系东说念主的话,要在大众僧中派出东说念主来担任看病劳动,若不肯干的,便犯吉罗罪,受大众呵斥!假使莫得比丘、沙弥、优婆塞时,便由比丘尼、式叉摩那女、沙弥尼、优婆夷、来担任顾问病东说念主劳动。但是她们看病东说念主时,不应触比丘身。佛并劝大众,应当自动发心顾问病东说念主,慰问病东说念主,能随顺佛语,供养痾东说念主,也就等于供养佛。不但同住的东说念主有了病应相互顾问,就是在半说念上;或车上船上遇到东说念主生病,也应当在可能范围内,尽量给以服侍顾问。
对于这些意思,散见于诸部律中,我因不是专门研究律的东说念主,也记不很精美,偶尔想起来,也仅仅说一个粗略。对于下葬的事,在善见律中说:除为瞻念无常故,不得送白衣丧。若手执母尸,殡殓无罪。
又这一年,谛老法师到慈溪县,五磊山寺传戒,我奉谛老命到天津清修院,代替清池和尚,他亦到五磊山去传戒当教授,等戒期圆满,清池和尚回天津,我又从天津复返宁波瞻念宗寺。
(三)瞻念思即住觉妄妄皆真
谛老在的时候,瞻念宗寺冬参夏学,宗教兼修。因为谛老最初讲经的时候,外东说念主都说他学来的,不稳定,他个东说念主也以为我方岁数轻,不宜老早升座讲采纳东说念主礼拜。是以自后就又去参禅,在金山一气住了二年多,以后又到其他方位掩过几次关,专修禅定工夫。自后又逐步开座讲经;但是与前所说的话,就大不沟通了;因为他这是从我方心性悟出来的。
谛老深得参禅的利益,我方也很有眼力,是以他在讲教的时候,也多珍视静坐。学校每逢上课之前,先修止瞻念,静坐一小时,就是先入定而后发慧。
禅、具云禅那、(Dyana)这是梵语,译成中国文为静虑。禅那的本色为沉寂,而又具足审虑之用,故曰静虑。静就是定,也就是止;虑就是慧,也就是瞻念;定慧均等之妙体叫作禅那。
最初,释迦世尊,在灵山会上绣花示众,迦叶尊者,破颜浅笑,这是在西域禅宗的初祖。到了第二十八代,达磨祖师,在梁魏期间来到东土,为东土禅宗的初祖。达摩以下,慧可大师领得狼狈心印,为第二祖,僧璨为三祖,说念信为四祖,弘忍为五祖。弘忍以下,有慧能神秀二位大师;慧能之禅法行于南边,叫作念南宗,神秀之化盛于北地,叫作念北宗。南宗的禅法,隧说念得祖师禅之神髓,北宗的禅法,有些如来禅的陈迹,这是他们两宗的特异点。六祖慧能之下,又分出南岳、青原、两系,南岳传于马祖,青原传于石头。马祖之后最盛行,转折传持;而又分出伪仰、曹洞、临济、云门、高眼、五家。到了宋朝,临济之下,又附扬岐、黄龙、两个支流。总起来说,就是五家七宗。
中国之称为‘禅宗’,始自李唐期间,故中国之禅宗也就在阿谁时候最振兴!
天台宗门庭讲修止瞻念,不讲参禅,其实修止瞻念和参禅用工的门径虽不同,然而它成佛的方向却是一样。参禅是抱定一个话头,从疑中去参悟;止瞻念是掀开圆解之后,从信中按照一定理路去修证。止瞻念是以慧门动手,先悟后修;参禅是从行门动手,先修后悟。(上根利智,亦有修悟同期者。)从慧门动手的,如让东说念主先睁眼而后行路;从行门动手的,如让东说念主先行路而后睁眼这就是因为众生的根器有‘法性’与‘慧性’之不同,‘法性’根器者,自以修门先入为相应;‘慧性’根器者,自以悟门先入为相应。如密宗,为‘法性’东说念主多,故以修法是尚;台宗为‘慧性’东说念主多,故以悟理为先。这里所谓悟,并不是开悟、证悟、而是承佛所说诸了义经之法相,启后学之解悟,然后用性德能瞻念之智,而瞻念所瞻念之境,由此才能证悟。虽修悟先后各殊,然修极自悟,悟极是修,亦未曾二致。不外从行门动手的,是刳旧习而力猛,很容易走支路,—如无闻比丘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从慧门动手的,是克旧习而力弱,很容易走入轻浮。修止瞻念的,初修空瞻念,次修假瞻念,后修中瞻念。参禅的东说念主,初破迎面关,次破重关,后破未后关。
禅之中,还分如来禅与祖师禅;举例所说的‘禅那,’‘止瞻念,’‘无所住而生其心,’这都是如来禅。‘天龙一指,’‘临济四喝,’‘云门饼子,’‘赵州茶,’‘如何是未生以前的本来面容,’‘看念经的是谁,’这都是祖师禅。古德说:‘如来禅好悟,祖师禅难明。’铭刻在禅宗里有这样四句话:
赤手把锄头,
步行骑水牛,
东说念主在桥上走,
桥活水不流。
像这些话,都是机锋话,能够参透就算开悟。
如来禅,能机会契理,因地因东说念主因时而教。教之中,又有权有实:如藏教者,契小机契真谛,纯权无实;通教者,既通小机契真谛理,亦通大机契三谛理;别教三权一实,契大机及契但中理;圆教纯实无权,契最上大机,及契圆中理。
祖师禅,但重契理,多弗成通权俯就机会。世间禅,但能机会,弗成契理。(如九顺序定,就是这样。)机会契理者称名为经,契理多不机会者,称名为语录,机会不契理者叫作念学说。
止瞻念是中国的译音,梵语名奢摩他(Samatha)译云止;梵语名毗钵舍那(Vipasyana)译云瞻念。止就是止于谛理不动的意思,也就是止息妄念的意思。瞻念是瞻念照,瞻念智邃晓,能够契会真如。若就所修之方便而言,止属于空门和真如门,缘无为之真如而隔离诸相;瞻念属于有门和生灭门,缘有为之事相而发达智解。若就所修之顺序而言,则止在前,先伏烦恼,瞻念在后,后断烦恼,正证真如。止伏烦恼像磨擦镜子一样,镜子磨光的时候,一切尘垢都没了,(就比如依然断惑。)再能够显现一切万象,(比如证理)这就是瞻念。然而止瞻念是二而不二的,以法性寂然就是止,法性常照就是瞻念。瞻念必寂然,瞻念就是止,止必明静,止就是瞻念。
在罗什法师的维摩经注里说:“系心一处名为止,静极则明,明即慧、为瞻念。”
起信论上也说:“止谓止一切意境相,随顺奢摩他瞻念义故,瞻念谓永诀因缘生灭相,随顺毗钵舍那瞻念义故。”
摩诃止瞻念上说:
“无明即明,不复流动,故名为止;朗然大静,呼之为瞻念。”
天台智者大师,从南岳大师传受三种止瞻念:第一是渐次止瞻念,初浅后深,像登梯子升石阶一样。修的时候,最初要持戒,次修禅定,然后逐步修实相。其时智者大师,曾按照这个义意和档次,说禅波罗密十卷。第二是不定止瞻念,前后互更,像金刚宝在日中的时候一样,风光不定,无别之阶位,也随众生之根器不同。或前浅后深;或前深后浅,或深浅事理顿渐不定,智者大师曾依之说六妙门一卷。第三是圆顿止瞻念。一念具足空假中三瞻念,缘真俗中三谛理,初后不二,自最初缘实相,至于临了,都是行解具顿。智者大师,曾经按照圆顿止瞻念的义理和档次,说了十卷摩诃止瞻念。唐朝湛然大师,又撰止瞻念辅行四十卷,专门解释摩诃止瞻念。
湛然大师,他我方有著的止瞻念义例两卷,内均分七科来解释圆顿止瞻念,还有止瞻念大义一卷。
此外,陈朝南岳慧思大师,著有大乘止瞻念四卷,内均分五门:(一):是止瞻念依止,(二):止瞻念意境,(三):止瞻念体状,(四):止瞻念断得,(五):止瞻念作用。在临了还有指出的礼佛止瞻念,食时止瞻念,及大小便利止瞻念。上头这些文章,都是对修止瞻念极蹙迫的,很值得去研究。
瞻念宗寺,除平常在授课的时候,修一小时的止瞻念外,每到冬至节后,就把经都包起来,人人一皆进禅堂,打禅期,末了还要打几个佛期。有时候,要在外面请几个有工夫有眼力的老班首,去领导讲开示,我在那里,整参了三冬。
进禅堂的时候,什么东西也不许带,只抱一床被窝,穿一对芒鞋,劄一个大宽带。班子站好,由方丈和尚领著到客堂告生死假,然后再进堂用工,这标明是打的生死期,要克期取证生死不了不算完!
进了堂,有维那师领导,诸君班首,每东说念主一块香板,都是剑形的。
跑香的时候,人人绕佛龛一个跟一个顺行,袖子甩起来,左摆右甩,里三外七,谁也不许踏著谁的鞋,也不须有散乱念头。如果有不如法或跟不上趟的,随机就挨香板,人人都如法时,就照我方袖子上打几下子,线路警策!这是惟恐人人有散乱念头。跑的时候,年轻的笨东说念主跑外圈,岁数大的老参师,多跑里圈,中间班首师父,或者偶尔要用劲喊一声:
‘跟上跑起来!’
‘提起话头来参!’
禅堂里东说念主许多,跑起来脚步瑟瑟的响,乍然听到一种棒呵的声气,人人都厉毛正色的致心一处,不敢有一点杂念。约摸跑二十几个圈子,当值的走到钟板跟前,拍!拍!打两板一钟,挂二板,人人一皆站住。这时候,合计身外无物,物外无身,静暗暗冷飕飕,诸般放下,万虑皆空,若身若心,都另有一种意境,另有一种受用。
我出家的方向,虽然是想把佛法宏扬出去,但主要照旧想在佛法中,真参实学,从自性上,找一种真实受用,能够明了各东说念主的生死分内事情,这才是个东说念主的心愿。是以其时我对参禅修止瞻念很愿意,也很能干!对学教的事情,都是勉强去学,究竟照旧以修行动正事。不外对于教也弗成完全废掉,我的意思:能够把天台宗学一个粗略,对自为上作一种助缘,对利他也能作一种方便。
打禅期的时候,隔四天要考问一次工夫。去的时候,要穿袍褡衣持具,到班首师父,或到方丈和尚那里,拍!拍!拍!三弹指,请进屋里去,问讯展具,礼佛三拜,长跪合掌。问的时候,要把我方的眼力意境真话实说,这时也有说‘空’的,也有说‘有’的,其说不一。末了班首师,总要打几香板,呵斥一顿!
‘脓包!好好且归再参!’
就这样,轮班一个一个的都去考问。工夫用的不相应不如法,还都得要挨香板。
有一次,我到谛老那里去请问,顶完礼之后,他老先问:
‘你用的功夫如何样?’
‘没别的!’我说:‘最初坐的时候,休想直起,像海里的波浪一样,前浪逐后浪,后浪逐前浪的不断,扼制也扼制不住,心里很著急。自后我不扼制它,反而用瞻念照力来瞻念它,瞻念看休想究竟从何处起,这样一瞻念,休想就没了,没了又起,起来再瞻念。时刻长久,缓缓的休想就不起了,心里也很恬静很天然了。’
‘嗯—’谛老说:‘你算会用功咧!就这样好好且归修吧,以后可以毋庸再来。’
我见别东说念主去考问功夫的时候,总要受几句呵斥!挨几下香板才总结,我这一次到谛老那里去,把我方用功的门径一说,也没受呵斥,也没挨香板,就总结了。这在口里虽然不说,心里天然是很欢笑!以后就用这瞻念休想的法子去修。
有一次坐晚二板香,合计刚盘上腿子不久就开静了,自后经邻单的告诉我,一支大板香,早已坐过了。在这一支香里,虽合计时刻没多大工夫,但是合计身心很恬适,很如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受用,无形之中,从性地里流显示来两句话,就是:
瞻念思即住,
觉妄妄皆真。
最初我对这两句话,并不敢认为就是对,自后去问谛老,谛老给印可了。
本来天台宗用功,是瞻念第六贯通现前一念心,最初瞻念的时候,不要怕起休想,也不要心里著急,想去休想。如果有休想的话,可以去找休想,瞻念休想,像抓贼一样,望望休想究竟来从何处来,去从何处去。因为妄是由真而起的,莫得妄,就莫得真;莫得真,也就没妄,要求真,必须从妄中去求。所谓:‘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槃。’最初虽是一念妄心,瞻念来瞻念去,就成一念真心了。否则那里还另外有个真心,要知真心不离妄心;妄心不离真心,真妄是不二而二;二而不二的。
是以最初用功的东说念主,不要怕有妄念,有妄念时,用能瞻念智去瞻念,这妄念就住了;同期觉照这妄心就是真心,并没离开妄心;另有个真心。因为一念中,就具足三千性相百界千如,一念即三千;三千即一念,不纵不横,不前不后,作为不思议境智,而成两重能所;即能瞻念之智,与所瞻念之境相应,为第一重能所;此能所合成一块(即是一个受淘汰之第六贯通作不思议智,又作不思议境。)到了境智一如时,为能瞻念之妙智,而对阴妄一念,作所瞻念之妙境(即十法界之五阴。)为第二重能所。
对于两重能所,在指要钞里,曾用铁槌、浑厚、砧石、三种东西来作譬喻;就是槌与砧相对,为第一重能所,槌砧与浑厚相对,为第二重能所。就是说以能瞻念的明慧之槌,与所瞻念的妙境之砧,而锻真金不怕火阴妄一念的浑厚,使成三千一念;一念三千之妙体。
瞻念思即住,当于第一重能所;觉妄妄皆真,当于第二重能所,意思是相投的。天台宗是讲瞻念不思议境的,事实上因我们自后东说念主,根钝习气重,弗成一下子就笔直瞻念到不思议上去,难免落于渐次,在这里我对修止瞻念,就相比容易明白的,简便的补充几句话:
一切修行之法,通依大藏经,不出四科(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等法,止瞻念之法,是从第一科五阴中,择其第五识阴而修之,(此识阴性具有八心王,五十一个心所,)所谓去丈就尺,去尺就寸。何谓去丈?就是去其四科中之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何谓就尺?就是就其四科中之五阴。何谓去尺?就是去其五阴之中前四阴。何谓就寸?就是就其五阴中之一识阴。为什么就此一识阴呢?因此识能含藏一切染、净、善、恶、无记、等法,染的时候,就是无明熏真如;净的时候,就是真如熏无明。现在修止瞻念,是由今生及前生;乃至多生多劫前,曾采纳过佛法的熏习,由于这种熏习,就是所谓‘佛种从启事’无性之‘善因缘性,’发动了‘了因慧性,’就以此慧性,为能瞻念之智,而回瞻念此识阴中之第六贯通,作为所瞻念之境。这个道理很好明白,比如我们人人,最初并不知说念有佛法,自后听东说念主说,才知说念有佛法,现在也知说念修止瞻念这一决窍。还有一般愚夫愚妇,老庄家东说念主,自幼滋长在边地下贱的方位;或僻乡陋里的山窝子里,若干年来,小数文化莫得,不要说修止瞻念,就连佛法从来也没闻到过。但是有时他走到大都市有佛法的方位;或者有明白佛法的东说念主,到他们那里去宏法,在这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因缘)里,他闻到了佛法,受到了佛法的熏习,况兼还知说念了修止瞻念这一决窍。由于闻到佛法的这个‘善因缘性,’发动了‘了因慧性,’先皈投三宝;而后持戒,缓缓又开动修止瞻念。但是这弗成就说是‘以不思议心,瞻念不思议境。’仅仅用闻到佛法的这个‘了因慧性’而来瞻念他的第六贯通,(以其能永诀故,即是先以思议,瞻念思议,成不思议)瞻念至能所一如时,证生空智,可以贯通我方的本心。(但、于外境照旧两个。)此生空智有两种:一是析空智;二是体空智。析空智欠亨大乘,小乘东说念主以析空智,修析空瞻念,证阿罗汉果。(小乘东说念主保果不前,瞻念法亦但见空,不见不空。)体空明慧通大乘,以体空智,修体空瞻念,修至能所一如,第六贯通转为妙明察智,以此作不思议心,为能瞻念之智,再瞻念色、受、想、行、为所瞻念之境,括尽十法界无遗,俱成不思议。瞻念至俱生我执破尽时,第七识转成对等性智;再瞻念至俱生法执破尽时,第八识转成大圆镜智;前五识亦随第八识同期共转为成所作智。最要紧的是第六贯通的智商,如果能造最胜善业,就从此肇端成佛;如果造杀盗淫妄五逆等最恶业,就下地狱!
又了因原由贯通所缘,成慧性、作为能瞻念之智,瞻念至境智一如时,同成不思议心,是为大乘瞻念智,亦即第二重能所之瞻念智,其所瞻念之境,则为遍法界之五阴,皆为所瞻念之不思议境。其实两重能所,都没离开‘阴妄一念。’阴就是色、受、想、行、识、五阴,一念就是现前的一念;若一念迷,即成五阴;一念觉,即成五德。在两重能所里,既说是‘阴妄一念,’可知是对迷而言,喻如顽铁浑厚,必受锤砧之真金不怕火,方能成器;以喻五阴,必有两重的能所之瞻念行,方成‘自行因果’之内五德;再度化九法界众生,方成‘化他能所’之外五德,共成如来十种通号。
修止瞻念像用斧凿凿壁一样,比方一个东说念主,被囚在房子里,里面黑漆漆的,小数光也透不进来。这时东说念主们为了想得解放;想看到光明,认为非把墙凿破不可,于是缓缓用斧凿一下一下的凿。他凿到的方位,就等于是止,凿的时候就等于瞻念,凿出的孔洞,就等于是止瞻念的成效。执行上圈套他一下一下开凿的时候,同期也就是出孔洞的时候;出孔洞的时候,同期也就是开凿的时候,凿与孔是同期的。这就是说:当东说念主修止的时候,同期也就是起瞻念行的时候;起瞻念行的时候,同期也就是修止的时候,止与瞻念是同期的。又凿有久暂,孔有深浅;亦如止有深浅,瞻念有优劣。比及墙孔凿透时,外边的通盘虚空,和屋里的局部虚空,有了一孔的联络,东说念主们也有了一空之见的光明。但是四周的墙,还没完全凿尽,来来往弗成完全解放;对通盘太虚空的光明,还弗成完全窥见。比及把四周的遮障完全祛除时,屋里的虚空和屋外的虚空,成为一通盘的,莫得小数界限。这时房子里的灰暗也毋庸去,东说念主们也毋庸动掸,就可以游目骋怀,看到通盘天外的光明,斧凿便莫得用了,(除非再用来凿虚空。)以喻行东说念主,虽已修到相似;或分证的地步,但是六尘未尽空,穷源犹未尽。必须把无明破尽,到了真妄不二,能所双一火的时候,才能究竟彻底。到了这时候,什么止瞻念,什么能所,什么思议与不思议,但凡以言遣言的话,全成妄言,统统用不著了。但是因众生执著性大,总以为这个体格是我,体格除外的便不是我;把身内虚空,和身外虚空看成两样,亦把我方的知觉,和身外的知觉,看成两样,何况知觉外之各意境更看成两样,这样就是以永弗成证得法身遍满了。
上头这些话,不外我大略说一说,究竟精美处,和真实的受用,还得我方去研究,去体验,并不是但用语言翰墨所能够抒发的。
对于入门修止瞻念,还有一个最方便的法子,如果最初修瞻念弗成瞻念现前一念时;可以用眼睛定住了神,瞻念现前的境。目下有什么东西,就瞻念什么东西。目光也不要放的过远,往前看不外卧牛之地,不即不离,两脚下垂,这样把身心定注之后,然后再去瞻念现前一念。这是一个权变门径,如果能瞻念现前一念时,照旧瞻念现前一念为最佳。瞻念的时候,也不要怕起休想,要回偏执来瞻念休想,找休想,望望这个怕休想的,和知说念休想的究竟是谁。到这时,一心弗成二用,心里清清白白的,全是瞻念照的力量,这样休想就莫得根了,人人应当在这要眼方位多用工夫!
大光按:大师所说‘自行因果之内五德,’即指如来十种通号之前五种通号;‘化他能所之外五德,’即指后五种通号。按如来十种通号,读之实为十一种,诸经讲解不一:大经解释为十一句,大论合‘无上士调御丈夫’以为一句,乃至世尊为第十句。成实论与此同。本业璎珞经谓从一者如来,乃至十者佛陀,具足十号名世尊。梵学大辞典引证,将‘佛世尊’连在一起。又谓大论第三,别开此二者至佛为十号,世尊别为尊号。法华词句七卷十二页,为十一号并无解释,至卷十九,二页,乃至以后与诸大弟子授记时,均将‘善逝’与‘世间解’联为一个,荆溪大师于止瞻念辅行记五卷十页,别释为十一个,并云:“翻译意别,不须消会。”法华经列十号之处最多,古德解释甚略,亦未详及十与十一之是以。大师于此颇致疑点,曾极加能干;亦曾打听由印度归来之士,据云亦读为十一种,想此为译经时句读之误。大师以此原为十种,而解释则成十一种,殊与事实不符。且讲时费解,亦甚含糊其词,又以翻译口头集,注云‘善逝’有翻‘善去’者,乃姑以五阴为本,将‘善逝’与‘世间解’二者合为一。解释十号,另有专文,兹摘抄之,以请问于考究。文曰:十法界成,原出于如,溯其原始,不离五阴。五阴者,色、受、想、行、识、是也。识审成行;行著成想;想应成受;受接成色;色法生心,即名为识。此其往者,至其来者,则由色而受,(以东说念主之色身,必有衣食等享受。)受有苦乐等别,有别必有想,想为相牵,流动不断成行,行审转变为识。于识误审,执色身为净;执受为乐;执识心为常;执想行等法为我,故名五阴。阴、亦作蕴。蕴有积累义;阴有覆藏义。众生蕴聚色身,覆藏妙性,流转循环,苦无底止!二乘知五阴之弊,仅除色、受、想、三阴之粗覆,逃出轮复活死,尚囿于行识二阴。诸佛揭五阴之覆,用本具之妙,以‘自行因果’成内五德;复以‘化他能所’成外五德,是为如来十种通号。甲、属于‘自行因果者:’一曰以‘色’阴证‘如来,’,以佛之色身由如而来故。二曰以‘受’阴证‘应供,’惟佛能应受十方供养故。三曰以‘想’阴证‘正遍知,’由瞻念正因,遍知十方故。四曰以‘行’阴证‘明行足,’因明则行,行则明,福慧两足故。五曰以‘识’阴证‘善死灭间解’(逝、去也。)以世间之语言讲解,皆为戏论,无有实义,佛以理智之软语而善去之故。(佛出世前,印度外说念盛兴,异说纷纭,佛出世后,尽将诸说驳倒。)乙、属于‘化他能所者:’六曰以‘无上士’为能化,菩萨有上士为所化,以所化而立能化之名故。七曰以‘调御丈夫’为能化,二乘为所化,未入大乘者则调之;已入大乘者则御之,名丈夫者,以惟佛能善调善御故。八曰以‘天东说念主师’为能化,天说念东说念主说念为所化,佛为天东说念主师表故。九曰以‘佛’为能化,四恶趣为所化,以恶趣众生障深,有非佛力弗成化者故。十曰以‘世尊’为能化,十方三世统统众生为所化,以三世众生无不以佛为尊故。又大师对此并无成见,如海表里大德,有更多文件证明十一号为十号时,当予乐从其说。
(四)谛老病在病笃的时候
一九二0年春天,谛老讲法华玄义讲了一泰半,到三月间,就去温州沙门寺传戒。
其时,有东说念主在外面分布传单报复谛老,说瞻念宗寺原先住十方东说念主,现在改成子孙庙,还有假造的一些别的言词。其实并无其事,完全是外边的东说念主造坏话侮辱他。因为那时我正在瞻念宗寺住,目睹事实,他们外面所说的那些话,都是莫得的事。不外谛老依然岁数大,架不住东说念主谤毁,他本来又有个吐痰的病,加之以著急上火,就得了中风,口歪眼斜,病的很犀利!谛老知说念我会医说念,拍电报让我到温州去看病,等我接电报坐船到温州的时候,谛老依然回瞻念宗寺,出入一天工夫,我也从温州赶总结。
我回瞻念宗寺给谛老会诊之后,开一剂小续命汤药方,吃了两剂,口歪眼斜的病,完统统正过来了。但是还剩一个半身不摄的病,腿脚肿胀,周身弗成动掸。自后又请当地的名医来疗养,究竟也没治好。原因是:第一谛老岁数大,第二腹地东说念主最心爱吃臭菜,那东西又最能生痰,谛老的病是痰火盛,加之以著急,内里发胀,气又不舒坦,是以把他憋的痛心。
按医家来说:凡遇这种病,须用十枣汤(毒药)倒痰,把痰完全倒出来之后,气一舒坦,周身不痛心,肿也消下去,病就好了。不外这种药性太犀利!莫得十分把合手,肆意不敢用,万一用错的话,往往把命都丧了。我也因为药性太强,惟恐谛老受伤以后弗成讲经,是以也没敢用。
过一个月后,病又愈加犀利!上边闷的吃不下饭去,下边腰腿老是发肿,一般东说念主,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时候说念同学,自去年暑天闹肺炎,到本年三月天,依然好的差未几,早已出屋能动掸,原先他生病的时候,谛老看他去,叫他念经求往生,现在他好了,谛老又病了,他也去到谛老那里去问病。碰面时先说了一起安危的话,末了他又说:
‘老法师!你不是会修三止三瞻念吗?病是假的,你老可以修假瞻念呀!’
谛老在床上坐著,没言语,仅仅翻翻眼皮望望他,沉了一会才说:
‘哼!瞻念是假的,疼是真的呀!’说完这话,又对他笑一笑。
说念同学本是一番好意,想安危他的,但是望望谛老的神气,知说念我方的话有些失检点,说得太随意了;但也收不总结,就这样找了个枯燥,也再没说别的就走了。
谛老的病,一天加剧一天,弟子们想不出好法子来,中西医都安坐待毙。谛老也以为我方的病莫得希望,整天期望赶紧往生。过几天,来一个卖野药的先生,因为他医理欠通,看病下药都很果决,治死了许多东说念主,东说念主们都叫他蒙古大夫。他是谛老的同乡,自幼就在一起,年事也差未几,弟子们领他与谛老碰面,谈了一会话,谛老说:
‘我现在求死不得,治也治不好,竟然业力所缠!你赶紧给我看一看开个方,望望这病能弗成有办法,如莫得办法的话,我现在巴不得求往生,省得为这个色壳子所缠缚!’
吃过饭,他给谛老会诊了一番,据说这是‘大脚瘟’。谛老问他‘有法子治吗?’他说‘有!我这药可很强横!’谛老说:‘没联系,存一火皆可。’于是他从腰里取出来一包药,别东说念主也不知那是什么药,他也没让别东说念主看。又弄半碗热水,把药和在里面搅一搅,端给谛老喝下去。梗概待一刻钟工夫,吐泻交作,弄得周身高下,满床满地,不是痰就是粪,不一会,把谛老弄得弗成讲话,只翻冷眼,眼睁睁快没气了。这时候茶房著急,跑到各寮房去叫东说念主:
‘坏咧!’张惶失措的形式说:‘老法师吃这服药,病得很危急!快去望望吧!’
同学们听说都接踵跑到谛老房子里去,这时还有谛老的一些归依弟子,在瞻念宗寺外院住,也都赶到了。药力使的谛老已竟不大省东说念主事,我和几位同学帮著茶房把谛老床上的被褥等都抽下来,让那些女皈投弟子们退出去,给他周身高下擦了一起,也没擦干净;一边擦,他还一边往外吐,连痰加粪,除出去两大洗脸盆。
谛老那些女皈投弟子,老媪人,待一会又总结,看到这种情形,很狭隘!用手指著那位蒙古大夫的眼皮,操著满腔的宁波口音驳诘他说:
‘侬这个东西呀!阿啦不知侬弄的些什么药,把老法师药死咧!将来侬要给老法师偿命的!’
待一会,那些老媪人,就指打著他的头皮呵斥一顿,待一会又呵斥一顿,这个也讥讽,阿谁也抱怨,吓得那位蒙古大夫,站在墙角里,周身直抖战!一句话也不敢作声。
稍稍停了一会,我问大夫用的什么药,他不敢说真话,只说用的冰糖。其实冰糖的力量那有这样大,一定是用的甘遂,这本来是一种毒药,味很苦辣,喝的时候,要用大枣,这样我一说,把他所用的药方子揭穿了。他依然站在那里,像傻了一样的默而不答。自后我又对他说:
‘没联系!你可以说真话吧!因为谛老的病,是因气生风动痰,要想好的话,还必需用这种药,让他把内里的痰积,都吐出来方可。不外这种药太强横,惟恐病东说念主受害,是以普通东说念主不敢用。’我这样一说,他都承认了。
待一会,谛老已能喘息很均匀,腿脚的肿胀也消下去不少,竟然立竿见影,药力如神!到临了只往外吐黄水,这时连痰加粪,已除出去差未几有三洗脸盆。因为谛老平素心爱吃臭菜,这种菜最易生痰,又加他前几天吃东西有没消化下去的,这次药力一用劲,都倒出来了,是以一次就吐这样多。
到晚间,谛老的神气很清醒,当作也不再胀的痛心。重新又洗了洗身上,把铺的盖的也都换上新的,大夫也有功了。但是他从上昼还没吃饭,我又叫东说念主给他作念四个菜,应酬他吃饭,谛老的病也从此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
第二天,从外边来了两个县府公差,一进庙门大伙都很惊恐,不知是如何回事。差役见东说念主,就问有莫得从台州来的东说念主。本来这位蒙古大夫,在来瞻念宗寺的前几天,已竟把他的老乡药死了一个!亦然和谛老雷同的病,因为老年东说念主患痰喘,他也用甘遂,一剂药吃下去,不一会老翁子就翻冷眼没气了。自后东说念主家告到台州县府,他已竟在村里隐退了十几天,不敢出面。自后,又偷跑出来到瞻念宗寺,县里的公差,也追纵赶来,权谋抓他归案。不外因为他初到瞻念宗寺的时候,并没像出家东说念主一样先到客堂挂单,笔直就到谛老房子里去了,是以一般东说念主都不知说念,问谁都是说莫得这个东说念主。自后把这事告诉给大夫,他吓的不敢讲话,只打抖战,过几天,在夜里,才从后门把他放走。
这是说谛老病在病笃的时候,我想:这都是佛菩萨感应,任何东说念主都治不好的病,任何东说念主都不敢用的药,不想,来一位蒙古大夫,骤然敢用此药,骤然也就把病治好了。不是毒药吗?然而用的是方位,毒药也成好东西了。
第十章 离开瞻念宗寺以后
(一)萧寺话别怀旧绪
一九一九年,禅定和尚在瞻念宗寺接座,前后连任了五年方丈。从一九一九年春天,就帮同谛老监修瞻念宗寺工程,直到一九二0年秋天,才粗略修得告一段落。
这一年春天,谛老曾到温州沙门寺去传戒,总结之后就生病,以直到秋天才见好。但体格并莫得完全规复,学校的课程,讲法华玄义,由监学法师代讲。他讲的时候,也不阐明文外的义理,只就字面上念一念正文,同学们大多不欢笑。
禅定和尚,看瞻念宗寺工程依然修得告一段落,谛老有病,也弗成讲经,住在瞻念宗寺,徒耽误我方的光阴。同期他看到瞻念宗寺什么也不缺,只缺一部藏经,因此他想在他这一任方丈之内,给瞻念宗寺请一部藏经,作念一个顾虑,借这请藏经的机会,还可以到他方参瞻念参瞻念。主义拿定之后,把这些情形都告诉了我,想教我跟他一块去。其时我也因为在瞻念宗寺依然住了三年,想借此机会,跟他到各地参参方。但是,惟恐到谛老那里告假的时候不好说,因为谛老对朔方学东说念主;尤其对我,很珍爱,巴不得造就出几个朔方东说念主材来,到朔方,宏扬北地的佛法,因此见到朔方去的学东说念主,就极度亲热。这样以来,假就不好告了,尤其平素小数事莫得;就想告假走,这更是不许可。
自后禅定和尚对我说:
‘你莫名其妙的告假走,谛老天然不许可,你可以拿你的师叔有病为借词,就说让你赶紧且归,这不就胜仗了吗?’
话虽这样说,如果莫得隆重的凭据,到谛老那里亦然办不当。自后我找一个旧信皮,写了一封假信,装在里面,说我师叔病的很犀利!让我赶紧且归。拿这样信,到了谛老跟前,把这情形一说,又把那封假信交给谛老看了看,想暂告假走,谛老发出一种很留意的声气说:
‘嗯—不成!出家东说念主为的了生死在外边参学要紧!死是小事,如果你师叔活该的话,你且归也替不了他,不活该的话,你不且归,他也死不了。’
听这话,我知说念谛老是不给假,也不敢再勉强。沈一会我又对谛老说:
‘我还有许多衣单钱,在我师叔那里存著,如果我不且归的话,我师叔死了之后,我的钱也都没了。’
谛老听了我这话,又沉思了半天才许可。接著问我告若干日子的假,其时我权谋告一个月,谛老说:
‘早去早回,用不了一个月,准你二十天吧!’
这样我算告下假来了,其实,我去告假走之前,依然把衣单捆好运出去。单上只剩一个小破帐子,临走的时候,给监学(仁山)法师告辞,他以为我是溜单走的,一边笑著,一边问我:
‘你告下假来了吗?’
‘告下来咧!老法师准我二十天!’说著,我在东说念主丛里走出来,离开瞻念宗寺门口,雇一辆肩舆到船埠,上了江轮。
我在一九一七年九月间到瞻念宗寺,到一九二0年九月间,整整是三个岁首了。这里是我的僧格锻造处—受戒—亦然我法身慧命养成所—学教参禅—谛老对我的和蔼,谆谆教诲,同学对我的欢洽,观者云集,使我‘低徊留之’不忍去。是以我在迈步离开瞻念宗寺门口的时候,走一会就回头看一看;走一会就回头看一看,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老是有些留恋不舍的形式。不外那时候因为我依然四十多岁的年事,我方出家的方向,是想把我方生死的事办一办,学教是次要的事。但并非不肯意学,也并不是以为我方的法师阅历依然学成;而是不肯拘泥在这上边。像我这样大年事,先学几年教,嗣后一边学一边修就可以了,否则我也不忍离开瞻念宗寺。
下过早斋堂,我告好了假从瞻念宗寺往船船埠走,在朝阳熹微确当儿,就把东西都弄到船上去了,但是船并不其时就开,需到下昼四点钟才开。在这个中间,我把东西交给茶房,我方上岸到街里去洗浴。上昼,在饭铺里吃一顿饭,下昼回到船上才小数钟。茶房见我已竟从街里总结,就对我说:
‘你上街之后瞻念宗寺来两次东说念主找你,待一会他还来。’
我问他来的是什么东说念主?茶房不贯通,也说不清。待一会果否则东说念主又来了,不是别东说念主,是瞻念宗寺监院智恒法师。他还带来些点心和生果,交给我,我很不外意的对他说:
‘蒙你这样厚情,还买来这些东西!我实在不敢当。’说著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在我手里:
‘这是老法师送你的!’
本来我对他老所送的吃食物,已竟就当之有愧,何况又送我这样许多钱,我就于心有愧,更不敢接受了。不外,非论如何,他要让我带去,我不要,他硬往我兜里塞,横说竖说他是弗成再带且归。末了,我们俩回绝了一起,他说:
‘非论如何,你带这二十块钱作路费吧!否则我拿且归,你不知老法师的性格吗,他一定要驳诘我,且归我无法嘱咐。’
两个东说念主争执了半天,我心里很不安地受下了,这真可说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在船上我们俩谈了一会,他总对我遮挽客气。
不一会,妙真法师也赶来送我,因为我们两个住同寮,相处的厚谊很好。他且归看我单上的东西莫得,就知说念走后不再总结,是以才跑来送我,两东说念主碰面之后,他说:
‘你走后,叫老法师很发火,因为他对你很存眷,你走了之后,他以为你还没走,我方拿了手杖,到楼上寮房里去看你,不预料单上一看,东西都搬光了,气的撅著嘴去问仁山法师。仁山法师说:“哼!老法师你还以为他再总结吗?他早已就要走,在没告假之前,老早就把衣单搬出去了。”老法师听了这话,气的把手杖在楼板上一拄“喝!倓虚这个东西!告假走了不总结,叫他走吧!我这里有他也可,没他也可,我知说念他是西宾有方,在庙里受不了这种清贫,又要回家还俗去了。”说完这话,撅著嘴拄著手杖,迈步龙钟的下了楼,又回到我方的寮房。待一会,老法师的气稍稍消一消,叫监院师父买生果和点心,又拿二十块钱,叫他给你送来,究竟老法师也不知你还总结不总结。’
我听到这些话,感惭交并,心里终点痛心,其时我对妙真法师说:
‘老法师既然恒久待我这样厚说念,我一定再总结的。’
我们两个东说念主一边谈闲扯,我在心里一边想:我从最初到瞻念宗寺,老法师就很器重我,处处对我崇拜,厚此薄彼。这一次我假装告暂假不总结,权谋到别处去参方,这是我抱歉老法师的方位,老法师为了我不总结,对别东说念主说了些驳诘的话,浓烈的话,这是对我的一折。末后气消下去,又送我生果、点心、钱、这是对我的一摄。一折一摄,得算对我尽到了慈心,不教而诛!我真谢意!直到现在,我脑子里萦回著他老的神表情度,和那一副和蔼的脸。还有永远使我弗成忘掉的,就是他老对我的那分体贴和热心。
在东说念主生经由里,莫得比当学生这个阶段再欢腾的了。我十几岁时,念几年书,当了几年小学生,四十几岁以后,又当了几大哥学生。这一次离开瞻念宗寺,在东说念主生舞台上算是又演过去了一幕。现在追念一下,旧时的同学,能再聚在一块,过著学生期间的生活,这竟然辞让易的事。古东说念主说:“水萍云鸟,离合无端,别时容易见时难,”的确!别后所感到的,除冷凌弃的岁月,像活水般的消除外,余在心头的,唯有一些旧时的情绪,让东说念主往往的吊祭著。
(二)悲秋作念客住留云
九月天气,在路上走起来,小数也不合计冷。暖煦的和风刮著,吹在东说念主们的身上,反而合计有些热。这时候,如果在朔方的话—尤其东北—已竟看到树叶落下,草色也枯了,四下里望一望,寥阔的天际,合计疏远萧疏得很!铭刻在焰口上有这样两句话:
“暮雨青烟寒雀噪,秋风黄叶乱鸦飞。”
这两句话的本意,是状貌东说念主世无常的变化征象,其中有些凄迷萧瑟的意味,但在平淡上说,如果拿它来状貌朔方的晚秋绘影绘声,最妥贴不外。
但是江南的得意,确是与朔方不同,虽是九秋天气,照旧热得很!树上的叶子,和野地的草,都还湛绿湛绿的。坐船走在江心里,从边远方一望,山色水声,蓼红芦白,江岸上的东说念主家,疏疏密密的,房舍栉比,真像一幅绘画。就这样我一边走,一边瞭望,从宁波走到上海。
在我离瞻念宗寺之前,禅定和尚老早就到了上海,等我到上海时,就和他一块同住留云寺。
我初到留云寺的时候,并没把我送到十方堂去,因为禅定和尚是留云寺的退居,而我们两个又是同学,相处的厚谊可以,在情面方面来说,若干要有些关照,是以我在留云寺住了十几天,都是挂客单。
说到这里,心里汗下的很!我一辈子有三件出家东说念主的事没作念过:第一是没当过侍者,不会伺候东说念主。第二是因为我方岁数大,出家晚,不会敲楗椎。第三自离开学校之后,就随了多样老练的因缘去宏法,莫得挂过单。这是我很缺憾的方位!自后因为岁数大,整天为了法事去忙,也再无暇去学。不外我对这三件事情很能干,因为这是出家东说念主应当要会的事情啊!
在留云寺住十几天,一切饮食起居,都是以客情待我。南边吃的大米饭,比朔方大米好,纯净喷香,我一顿吃三碗。因为那种大米油性大,吃了三天,再吃不这样多了,自后只吃一碗。朔方东说念主吃大米饭并不很习惯,过几天,我出去溜湾,见留云寺掌握有一个巷子口,距留云寺不很远,里边有一家素混饨馆,化一毫钱,吃一碗混饨,还有五个大烧饼。每天我在庙里吃一顿大米饭,再去下一次混饨馆,虽然才化一毫钱,吃一碗混钝五个烧饼还有剩,可见其时物价低廉!
在这里挂半个多月的客单,禅定和尚把缘簿整理好,我们一块坐船,到南通去找张季直。他是前清一个状元,最初从事实业,标谤佛法,不信佛。晚年无子,因供白衣瞻念音,一年之后,生下一个女儿,自此之后,才对佛法有了信仰,况兼信的很恳切!他在南通一带很有声望,家里也很渊博,去找他化缘的东说念主许多,差未几都能酬酢。我们找他化缘的时候,正赶他闹疟疾,在缘簿上写壹百元钱,给壹百块现大洋。从南通又坐船到天津,住清修院。自后又去营口,哈尔滨,这几个方位,我原先住过,相比熟一些。从营口又去沈阳,住万寿寺,光绪二十一年,禅定和尚曾在这里当过知客,是以在这里连合起事情来,他就比我熟了。
从沈阳回到北京过年,住笔直门外圆广寺。那时候,北京政府是段在朝(祺瑞)。他很信佛,我和禅定和尚去找他,还可以,他捐一仟块钱。自后我们又递申诉,呈请印刷藏经,苦求政府许可,全部藏经板,都在柏林寺保存,苦求印刷藏经的,依然有三四处。
从离瞻念宗寺,走街串巷,走了好些方位,对印藏经的钱,依然募到五仟多块。苦求印刷藏经的申诉,也得到政府的批准,这算都办妥了。过年后,我权谋回北塘去上坟,因为我自一九一七年出家,从没回家一次,到现在已竟是四五年之潜入,这一次住到北京,距北塘不很远,还可以就便,到坟上祭祭,诵一诵经,报酬一下父母的恩。
回家的时候,住到省悟堂公所里,(因为我方的房子都毁于炮火,家族在营口住。)在北塘住三天,又回北京。
烧纸燎草,这都是随顺平淡情面的事,究竟出家东说念主报孝的事并不在这上边。为东说念主子的,能够出家办说念,了生脱死,让父母及过去一切先一火都能借光超出六说念循环,这才算真孝。也才算大孝!否则父母活著的时候,不问他的事,再否则就吃肉吃鱼的,让他造下一些杀业,父母死过以后,又捏著鼻子哀泣,这简直太没意味了。是以莲池大师在他的七笔勾头一条,就说:
“恩重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亲得离尘垢,子说念方成就,□!出世大因由,凡情怎剖,孝子顺孙;好向真空究。”
如果出家东说念主,在出过家之后,弗成办说念修行,这样在平淡情面来说,对父母莫得尽到生育死葬的心;在出世方面来说,也没能让先人离苦得乐,超出循环。这样倒反不如一个俗东说念主。因为俗东说念主,当父母在的时候,旦夕能昏定晨省,竭尽侍奉之责,父母还能得到一些刚正。出家东说念主,离俗之后,走街串巷,父母小数受用也得不著,如果再弗成办说念修行,那简直太亏负出家的意思了。
铭刻玉琳国师的母亲,在玉琳国师出家之后,曾寄给他一封信说:
“我与汝夙有因缘,始得子母情分。恩爱从此永绝!怀汝时,祈神祷佛,愿生须眉,胞胎满月,命若悬丝!生下须眉,如张含韵轸恤,乳哺不倦,勤苦劳苦。稍为成东说念主,送入书堂,或暂时不归,便倚门悬望。父一火母存,兄薄弟寒,吾无依靠。娘无舍子之心,子有丢母之意,一时汝往他方,昼夜常洒悲泪,苦哉苦哉!既不还家,只得任从汝便,再不望汝归也。不肯汝学王祥卧冰丁兰刻木,希望汝如目莲尊者,度我生方,如其否则,郁结犹存。”
这虽是短短的百十个字的一封书信,但里面却充分的流显示母爱的至情,让东说念主读起来,从字里行间,都合计真挚动东说念主!
其次□益大师寄给他母亲的信,说得也很恳切:
“甲子正月三日,方外男智旭,敬然臂香,刺舌血,白母亲大东说念主膝下:男幼蒙庭训,少长便说念学自任。宁不知父宜葬,母宜养,但生死一事,东说念主东说念主有之,静夜偶思,真可怖畏!如大母舅,宦正浓而忽殒;虞表侄,年未壮而早一火!身命无常如朝露,大限至,老少莫逃。愁城茫茫,谁能免者,念及自身,已觉酸鼻,更念一火长辈母,倍觉伤神。切身既然,众生宁异,倘不早图出世,正恐追悔无及!……”全文泰半有三百多字,有工夫不妨翻出来读一读,也能警策我方!
“出家要远俗家,俗家东说念主事如麻,根绝尘缘吵杂,天然别有生存。”这是出家三十要则上的,我这次回家,还好,幸亏家族都在营口,家里什么东说念主也莫得,回家住到一个公所里,到坟上祭奠祭奠,思经,在东说念主子分上尽尽心,小数牵制也莫得,第三天就总结。
(三)随缘说法在路径
当我从北塘去天津权谋回北京的时候,那恰是二月天,朔方天气还正冷,我身上穿一件灰棉袄,手里拿一挂草菩提珠子,坐在三等火车上,一边走;一边掐珠子念经。这时在我对面有一位穿得衣履整皆的先生,看那形式有五十高下岁。挺瘦的面孔,矮个子,他忽然带点藐视东说念主的形式问我:
‘老诚傅上那去呀?’
‘到天津去!’我一边念经一边刚愎自用的答。
‘到那里有事吗?’他又不足轻重的问。
‘对啦!到那里有点小事。’
‘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他佯装不懂的问。
‘念经的数珠。’
‘你念的是什么佛?’
‘我念的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你念错了吧!’
本来我知说念他想起哄,拿和尚来开打趣,是以自后我很留意的对他说:
‘你先生说我念错了,我说我念的可以;而且绝对可以!因我若干年来都是这样念;古今来的大德祖师,从佛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念,你说我念错了,请你先生说应当如何念才对?’
于是他把民间一般流俗所神话的阿谁驮佛抱佛的故事讲给我听,并说佛的灵骨当初是在西天驮到中国来的,自后一些学者为了对这事情顾虑不忘,就念什么驮佛!语气里带一些奚落东说念主;侮辱东说念主的形式。其时我说:
‘你说的这些话,不外是附耳射声,离奇乖癖,在我们阿谁乡村里,十几岁的孩子都会说这个。因为这些话本是那些无学问的东说念主,抗长工小放牛的,阴天地雨吃饱了饭没事作念,拿这些话来穷聊,今天如果出你先生之口,难免有伤大雅,太有点失身价了!’
经我这样一说,他狼狈答对,仅仅在脸上现出来一种苦笑的形式。待一会他说:
‘既然我说的没根据,请老诚傅再说一说我听听吧!免的以后再以谣传讹。’
‘对啦!’一些在掌握看旺盛的东说念主也插嘴说:‘老诚傅再讲一讲,我们大伙都听听吧!’
本来我们两个东说念主谈话的时候,邻坐的东说念主看我们谈的很起劲,早以都跑过去把我们两东说念主围在核心里,大伙看我把他驳了一顿,以为我要说的话,一定比他说的对,是以人人都催著叫我讲。
我看一般东说念主围的风雨不透,好像看什么奇景似的,不妨借这机会,说一说,也使他们种点善根;同期还能够纠正他们的过去的伪善瞻念念。
我说:‘我讲的弗成像他讲的那样旺盛,那不外是些粗鲁野语,登不得大雅不登大雅,我现在讲,要略略解释解释人人对释教的错谬瞻念念;和阿弥陀佛的历史。阿弥陀佛(Amita)是梵语,翻成中国文为‘无量寿’;(Amitayus)或‘无量光’,(Amitabha)就是他的寿命和光明无有限量的意思。他是现在去此十万亿佛土,西方鱼米之乡的教主。他诞生是一个国王,自后辞世自如王佛跟前,弃国出家,名号法藏比丘;他在其时发了四十八个大愿,尊荣极乐依正二报。统统鱼米之乡,都是金银布地,七重栏□,庄饰规模;七重陷坑,庄饰空界;七重行树,庄饰陆地。还有七宝池,八功德水……一言以蔽之,鱼米之乡的一切,都是七宝合成,不像我们这个寰球这样污浊。他那国里的东说念主,全是莲花化生,饮食衣着都是天然而至;但受诸乐,莫得一点愁苦。谈到鱼米之乡,决定是有,不是庄生的寓言;也不是黄帝的华胥国。诸位先生如果不信的话,尽管望望释教的阿弥陀经,无量寿经;和佛说瞻念无量寿佛经,便可证明我的话不是杜撰……’
出家东说念主有出家东说念主的刚正,佛法有佛法的价值,这是不可诡辩的事实。中外列国的学问份子大学者们,但凡涉猎过梵学教典的东说念主,莫不惊羡梵学的甚庞杂大!认为提倡梵学,不但对于科学毫无违反之处;而且能使科学的门径上加一层精密;科学的分类上加一层正确;科学的着力上加一层保证。(李石岑语)梵学不但与科学并进,况兼超出而立在科学的前面。因为对世出世间的一切法,佛在几千年前早已都说过了,近代以来,科学修明,缓缓才把佛说的话,证明是真实。不外出家东说念主早被社会上一般不解白佛法的东说念主,污蔑著,认为这是迷信;其实佛法并不是迷信,是一般东说念主对于佛法莫得了解,是以往往见到出家东说念主就轻慢;或在人人场合里拿出家东说念主开打趣。像刚才我说的给我谈话的那位先生,就是一个例子。其时我给他解释了一遍之后,他我方合计闷气没出,是以他讲话的时候,老是想讥讽东说念主,带点轻视东说念主的形式。他说:
‘释教劝东说念主为善,这虽然很好,我也很赞颂;不外有一件事叫东说念主信不足,就是‘循环、脱生,’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凭据?我认为这都是妄诞欺东说念主不委果的事。’
我说:‘听你先生讲话,是一个研究真理的东说念主;或者照旧一个信教的。’他说:‘我是基督教徒。’我说:‘既然你是一个信教的,我们可以在一块研究研究。刚才你说对‘循环脱生’这件事信不足,还问有莫得凭据,这个天然有凭据,绝弗成胡言胡扯。凭据毋庸到远方去找,在职何东说念主身上都能找的出来。这道理你信也得有,不信也得有,绝弗成因你不信就莫得。
他说:‘如果找出凭证来,我绝对坚信!’
‘哪—凭证太好找了!’我说:‘举例先生你是基督教徒,信耶酥为真神,我在耶酥身上,就可以找出‘循环’来作证明。对于耶酥教的新旧约,和其他的一些书,过去我都看过。本来耶酥在天上是一个真神,他看众东说念主有罪,就在耶路撒冷(William.Jerusalam)降生,转到东说念主间替众东说念主赎罪,这事情你承认不承认?有莫得?’
‘我承认!这事是有的!’他一面点头,一面很风凉的答。
耶酥三十岁的时候,从约翰(John)受了浸礼之后,就开动神话念,犹太方位的东说念主很坚信他,差未几都信他的教。自后犹太当局憎恨耶酥,权谋等他到耶路撒冷的时候,捉拿他。这时耶酥有十二个使徒,其中一个使徒叫犹大,出卖耶酥,得了十三块钱,和犹太当局串通。有一天晚上,由犹大作内线,把耶酥逮捕,交给巡抚彼拉多。巡抚顺犹太东说念主的观念,就把耶酥在十字架上钉死,三日后,耶酥复活,又回到天上。‘循环’(Samsara)两个字,是因义扬名;就是轮过来回过去的意思。如心性瞻念经说:‘多情轮复活六说念,犹如车轮无恒久。’并不是有一个像形的铁轮子或木轮子,不外是借这个循环不已的意思。举例酥耶原在天上,为替东说念主赎罪,轮到东说念主间;又从东说念主间回到天上,这就叫作念循环,也就是循环的凭证,你信不信?’
这一问让我问的他只发楞,狼狈可答。这时候火车上许多东说念主,看见我一个和尚,和一个信耶酥的东说念主盘说念,大伙把我两个东说念主围起来,侧耳细听。因为中国东说念主的传统,差未几都信佛;或信菩萨,(最低罢了,也要信天使地□,)各地通都大邑,僻乡陋里,大都有几处庙。(并不一定是佛菩萨庙)是以一般东说念主对于佛、菩萨、神的瞻念念很深(佛菩萨并不是神,而无知俗东说念主亦统以为是神。)相反的对那些信耶酥的,不但漠不存眷,还有一般东说念主是妒忌的;是以当我在火车上,把他辩驳得狼狈可答时,统统看旺盛的东说念主,也合计我的原理说得很充足,像出了连气儿似的。自后那位信耶酥教的先生又问我:
‘脱生的事谁看见来,有什么凭据?’
‘以耶酥为凭据呀!’我说:‘脱生就是脱此生彼的意思:举例耶酥,脱离玉阙,转生东说念主间;又脱离东说念主间,转生到天上,如果弗成脱生的话,他不会从天上转生到东说念主间来;也不会从东说念主间复活,转生到天上去,这不是‘循环脱生’的铁证吗?如果说看不见就不坚信,那么天地看不见就可以坚信的事太多了:比方天主造世,耶酥降生,你都看见来吗?为什么你还坚信呢?又举例一个东说念主,他上头有曾祖父,高祖父……这个他都没看见,还能说是莫得吗?还有空中的电,你不是也没看见吗?你还能说他莫得!世间上一切事莫得被东说念主看见;而就可以坚信的太多了,何况这循环的事,都摆在东说念主目下,你能不坚信吗?’说到这里他不作声,接著又问:
‘东说念主脱生畜类,这有什么凭据?’
‘这也以耶酥为凭据呀!’我说:‘你是对这事情没防止,也没去详加分析,是以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耶酥他本来是神;为救世而转生为东说念主;依此类推,神既可以救世转为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就不可以因作恶而转为非东说念主吗?什么曲直东说念主?驴骡牛马,蚊蠓蛆虫都是,你想想,一个东说念主他在生前杀东说念主纵火罪该万死念,身后还不下地狱转为家畜吗?’(大光按:如以释教的因果律来说,东说念主转畜的例子,就亲眼目睹的亦不胜胪列:如本书第八章,第二段—如是我闻在烟台——后头所附之一段东说念主转猪的故事,即是其例。如再不信,可去丹阳城,找吴国鑫先生,察看其所储藏的东说念主转为猪的标本。’)
‘但凡活著的动物,都是东说念主们的菜蔬,你们出家东说念主为什么不吃荤?’他问。
‘因为他亦然一个人命呀!’我说:‘当初天主训导后东说念主不要吃动物的血,因为动物的人命都在血中。既是动物的人命在血中,肉是血长起来的,血里有人命,肉里就没人命吗?肉里就没血吗?东说念主是有人命的,杀东说念主的时候,东说念主怕死,杀其他畜类的时候,它独不怕死,而还心爱让东说念主杀死它吗?如果‘但凡活著的动物都是东说念主们的菜蔬’的话,那么像臭虫、蛆虫、跳蚤、苍绳等:也没看东说念主拿他当菜蔬;还有那些虎、狼、狮子等、有时候它会伤东说念主吃东说念主,这也算天主拿东说念主给虎狼当菜蔬吗?(大众嘲笑)应知佛以体贴对等为本怀,不但爱东说念主,凡一切动物都爱,都认为它有佛性,多情冷凌弃,同圆种智,同有成佛的一天。绝弗成说东说念主是能杀的,动物是应当被杀的。殊不知世间之是以有刀兵灾,就因为东说念主们的杀业太重,所谓“欲知世上刀兵劫,须闻屠门深夜声。”一个有仁慈心;践诺泛爱的东说念主,绝不忍心把一切动物杀的血淋淋的,来高慢我方的口福;因此释教,讲戒杀放生不吃荤。’
‘我们基督教最讲求真理!’他接著又说。
‘天然!’我说:‘我们释教更讲求真理!’
‘惟有天主是真神,唯独无二!’
‘有什么凭据,’我问。
‘天主全能,寰球上的一切,都是他造的!’
‘不尽然!’我说:‘天主弗成的事也太多太多的了:举例天主愿东说念主不受罪,皆生天,乃分灵降世为耶酥,教东说念主行好作善;但世上受罪的东说念主和作恶的东说念主,不但没减少,反而愈加增多,这是天主弗成之处。自后他神话念传了三年,被恶东说念主把他钉死;这事情,第一:他弗成箝制;第二:他弗成劝化恶东说念主;第三:他弗成保全我方的人命;第四:他弗成有先知之明,收犹大这个坏孩子作念使徒。(耶酥被钉身后,有东说念主嘲笑他说:他救了东说念主,弗成自救—马太福音廿七章—)这都是他弗成之处。
‘天上天地惟有佛为全能!’我说。
‘有什么凭据呀?’他问。
‘以佛为凭据呀!’
‘佛既全能!’他说:‘为什么还有善有恶,佛何不把那些妖魔恶东说念主都劝他为善,现在不但恶东说念主不见减少—反而愈加增多呢?’
‘这—你照旧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说:‘既曰全能,就是能善能恶,只可善弗成恶,何能谓之全能?佛的法身,和众生的法身,无二无别,具足一切是、非、真、假;善、恶、好、丑;也具足一切色、空、有、无、动、静、变化;是以叫作念全能。佛者、觉也,就是东说念主的知觉性。这知觉性是无形无相的,但是他能遍满于一切有形有相上:举例佛,从闻思修经无量劫,证得法身遍满,故到处都是佛的法身。我们众生,为五欲所缠,只认色身为我,故弗成证得法身。如果发精进心,将来或现在修行到家,福慧圆满,也雷同能证得法身遍满,和佛一样。举例你先生,是有知觉性的;如果你只作念赖事,就‘能’堕三恶说念;如果你行五戒十善,就‘能’生为天东说念主;行六度,就‘能’成菩萨;自愿、觉他、觉行圆满,无明破尽,就‘能’成佛……这都是你的本知本能,也不是别东说念主送给你的。到了作念赖事堕地狱时,你想不堕也不成;但是到了作念好事成佛的时候,你说你不成也不成。佛是已成的佛,众生是未成的佛,东说念主东说念主有佛性,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都可以成佛。不像你们基督教,只许天主为天主,不许别东说念主为天主;只许天主为神,不许别东说念主为神。你想:一个有血性的须眉,修了一辈子几十年,我方却弗成当神;而只可给神作念奴役,这难免太不坐褥啦!(众嘲笑)神连这点对等心都莫得,何能谓之泛爱?何能谓之全能?’
‘天主是唯独无二的,佛是一个是多个?’他问。
‘天主既是唯独无二,为何又有耶酥?’我这样问他,他不言语,接著我又说:‘佛有三身(法身、报身、应身’)四智(大圆镜智、对等性智、妙明察智、成所作智。’法身遍满,非一非多,即一即多。’
‘每一个教必有一个教主作驾驭。’他说:‘如果佛多的话谁作东?像一家东说念主,昆玉五六个,莫得作东的东说念主,不争权打吵子吗?’
‘此言差矣!’我说:‘你以小东说念主的心理来测量圣东说念主,跟凡东说念主一样好打架,这连一个明理的东说念主都不如,还能称得起为佛吗?佛佛说念同,同证清净法身,各不相碍。佛非论对任何东说念主,任何事,乃至一切万物,都是对等的,体贴的;而且是普遍的。好东说念主、善东说念主、和一些上根利智的东说念主,虽然要摄受他,让他开显佛之知见,将来同我方一样;同期对于恶东说念主、坏东说念主、和一些根器恶劣的众生,不但对他不加嗔恨,反而愈加怜悯他;化导他,让他缓缓走上正说念,将来都能成佛和我方一样,这才叫作念信得过的对等体贴!为了惟恐后东说念主作念不到这形式,佛还警告弟子们说:勿以牛羊眼视众生。(见普超经)金刚经上,佛讲述他往昔在因地时,作忍辱仙东说念主,歌利王割截其体格,能无我相,无东说念主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不但对歌利王不加嗔恨,反发愿到成佛的时候,先度化他,这种大丧胆的体贴精神,绝不是一般的神说念设教者所能及!……’
时刻不少了,从北塘到天津一百里路,我们两个东说念主整整辩驳了一齐子。每逢谈到一个问题时,都被我说的他钳口狼狈。在他以为一个穿的破衣烂衫的穷和尚,还有什么了不起;不意想就被这穷和尚说住了。车到天津,我们俩临下车,他深深的给我作了个揖,还说:‘多谢多谢!领教了!’我问他贵姓,他说姓刘,是盐山东说念主,任盐山基督教育布道士。
从车站雇东说念主力车到清修院,时有范成和尚从南边来,也住到清修院,权谋到北京去。我们两个东说念主首次碰面,并不贯通,谈起话来,倒很相契。看那东说念主很爽气,一行一动,都有些天真烂漫的形式。在谈话之间,我告诉他从北塘上坟,坐火车总结的时候,在车上碰见一个基督教徒,两东说念主热辩一场,让我横说竖说,把他说的目怔口呆,临下车还给我作了个揖,说念谢领教。范成和尚听到这话很欢笑,因此、他梦想起过去在上海时,碰见耶酥教的一段故事。
据说有一次,他在上海,途经一所教堂门口,听里面又讲又唱的很旺盛,于是他跑里面去听,东说念主许多,一个异邦东说念主看他一个出家东说念主去听,其时就把话头转过来说:‘世间上惟有天主是真神,惟有耶酥所说的理为真道理,不像一些外说念妖魔所说,什么下地狱转循环。应知耶酥所说的道理是真理,所谓“朝闻说念夕死可矣!”’等他说到这里时,范成和尚收拢理了,随机立起来对台上说:‘喂!你反教了,朝闻说念夕死可矣,这是孔教的话,你是耶酥教,为什么也说……’两个东说念主高声高嚷的争辩了半天,洋东说念主坚不承认。范成和尚说:孔教的话,你拿来作凭据,不是反教是什么?末了弄的阿谁异邦东说念主没办法,无话可说,气的苦丧著脸下台了,引得一房子东说念主可笑!
(四)乘愿度她到家门
一九二0年,我和禅定和尚,离瞻念宗寺,一块回朔方,权谋到北京去请藏经,途经营口。那时我的家族还住在那里,我到营口时,住到释教宣讲堂,那里边的东说念主,都是我在家时的老一又友。我走之后,本来开设的那间小药铺,就由那些老一又友,接过来暂时防守著。家里连大东说念主加几个小孩子,还有六口东说念主,我走后家里生活无著,多仗一般老一又友,诸多顾问,提及来我很谢意他们!
我最初出家的方向,主要是想表现佛法,让世间东说念主都明白佛理,晓得因果,知错即改,离苦得乐;同期在我离开家权谋到天津清修院出家的时候,在路上走著,已有愿心在先,将来如果出家胜仗之后,在佛法中得著小数气息,再总结度脱浑家眷属。现在总算出家胜仗了,在佛法中虽然还莫得深的造诣修证,但总算摸到了小数路线,嗅到小数气息。现在因请藏经途经营口,已竟走到我方家门上,如果不到家去望望,按情理来说,都是不对情理的。
当初我为了要出家,佯言回家修茔地走了之后,家里的东说念主和我一般老一又友,都不知我到那去了,东找西问,恒久也没得到我的音尘。这次我一进宣讲堂门口,我那般老一又友就向我说:
‘喝!你可来了!自你走后,杳无资讯,你家里那位王大奶奶哭的七死八活,现在正在要找你,你来了如何办?’
我说:‘既然来了就有办法,我要到家里去望望,否则,像捉迷藏样,日久亦不是办法。’说这话时,恰是九十月间的一个晚上。第二天,有陆炳南、王志一等、几位至交,陪我一同回家。临去之前,他们先给家里东说念主打了个呼叫,当我一进大门到了住房门口时,我内东说念主在炕上坐著,回脸向里不下炕,见了我什么话也没说,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起来了!
本来女东说念主的哭亦然天性,她心里有憋屈含冤枉的事,不哭不欢腾,哭一会似乎把心里的冤曲烦闷都倾诉出来,心里就欢腾了。是以当她最初放声大哭的时候,我也不拦挡不劝她,等她哭了一会,哭的快没劲的时候我说:
‘我来了你应当发欢娱心,不应当哭啊!哭有什么用处?’这时和我一同去的几位一又友也都从旁劝她,良久,她才!泣著说:
‘你走了连言语也不言语!’我说:‘当初我要言语的话,你还能让我走吗?’
‘你走了家里如何办呢!’
我说:‘我走了这三四年连信也没给通,不是你们到现在也还能活著,莫得饿死吗?不是也能办了吗?’她莫得话说。接著我又说:‘这是我到别处去出家,到今天还能总结望望你,假设我得一个急症死去了,永远不总结,那你如何办?不是你们还得要活著,还得要办吗?’
‘那能这样快!这样巧!说死你就死了吗?’
我说:‘这事情谁也弗成作保证,举例我在十七岁那年,刚刚和你受室才不外四天就死去了,其时你不是捏著鼻子哭吗?幸亏我又还醒过来,才活到现在,否则你也许守一辈子寡,也许又另嫁东说念主了。还有我们对门的那位金同学,和我同日受室,也和我同日死掉了,其时他女东说念主,红妆艳服未去,随机就拖麻拽布,拉起孝绳来,这些情形你不是都亲眼目睹吗?谁能给保证能不死,谁能给作保证能不快死!还有像你娘家的哥哥,嫂子,都才活了四十几岁,还没活到我们现在的年龄,老早就死了。还有其他邻居家,亲戚家,年轻小伙子,正在年富力强,忽然得个急病,不几天就死了。像这样情形,你没看见吗?你之是以不让我出家,无非想让我在家里能升官发家。我今天实在告诉你吧!幸亏我没在家里升官发家,如果我在家里升官发家的话,惟恐你还不如现在好,也或者早就死掉了!’
‘那如何回事?’她听到这里枉然提问。
‘咳!’我说:‘你没看现在仕进的东说念主吗?阿谁东说念主到升官发家之后,不都娶上三个五个小浑家。有了明的还不算,还要金屋藏娇来几个暗的。假若我要升官发家之后,最起码也要娶上两个小浑家,有了小浑家谁还爱大浑家。到那时候,轻里来说,把你坐冷板凳,生活也不管你;重里来说,天天让你吃醋争风,活活把你气死算完!你还想像现在一样,什么事也莫得,坐家里享福,惟恐办不到了。况且我这次出家,全是为了你们才出家的!’
‘为什么你出家为我们?’
‘为了解救你们离苦得乐才出家的呀!’我说:‘你看我们这个寰球有何等苦啊?简便说有八苦,细提及来,有无量诸苦。别的苦先不说,先拿八苦来说,第一是“生”苦。东说念主谁莫得生,未生的时候,在母腹中孕珠十月,像入狱狱样,苦不胜言。生下来之后,就高声哀泣,胎儿见风,如刚刀刮体,屙尿不知,饥寒无定,这都是苦。到了七八岁之后,穷东说念主家的孩子,少吃无穿,要缓缓让他学作工,求生活;有钱东说念主家就把他拘禁起来,上学,二十几岁后,要去奔波,或用思惟;或用血汗,从事生产,一辈子劳劳碌碌,酒绿灯红,到末了一场空,小数意思都莫得。第二是“老”苦。东说念主老了之后,耳聋目眩,发白面皱,齿脱背曲,行路龙钟,统统健康条目都损失了,谁也不心爱你了,出入又无东说念主照应。第三是“病”苦。东说念主有了病,疼的抓炕席,嗷嗷直叫唤,没医药,也没东说念主照应,这是何等苦啊!第四是“死”苦。东说念主死绝不是一趟好事,各样祸殃,谁都知说念,也不必细说,第五是“爱鉴别”苦。东说念主生父母恩,浑家爱,或者心腹一又友,一朝分离,你东我西。就像现在,你喜爱我,天天在家里陪伴著你,我却一去没音尘,这不是‘爱别难’苦吗?第六是“怨憎会”苦。众东说念主常说:对头路窄,愈是你所烦恶、憎恨的东说念主,愈天天碰面,举例一个人人庭里,父子、昆玉、姊妹、妯娌、或一又友、邻居、因观念不对,你愈想见不到他,他愈是天天在你目下里过来过去的,和你会面。有时冷言冷语,说几句戟刺的话,像暗箭样,刺戟的你心里,痛恨痛心。还有我方的儿女,小孩子讨气不听说,天天气的撅之嘴,恨不得要死;但是你天天要和他会面,还要顾问他吃穿,你想这是多祸殃的事!第七是“求不得”苦。举例上头所说的苦,你想求把他离开,不可得。还有世间东说念主千方百计的想法子名利双收,末了用尽心绪,老是得不得手,这亦然最感祸殃的事。末了还有总结起来的一种苦,就是第八“五蕴炽盛”苦。蕴者聚也,我们东说念主的体格,是由色、受、想、行、识、五种因素聚凑而成。为了要使这体格,有好的享受,要保护它,轸恤它,因此在这五种因素上,各各起了不同的作用。这作用就是东说念主们的欲望,欲望像火焰样炽盛著,千年万载,烧的东说念主们像火煎样痛心。这是简便的说八苦。其他还有无量诸苦,就不必细说了。我出家之后,得到了出苦的门径,这门径就是学佛念经,因此我今天故意总结劝你们也学佛念经,将来我们全家一同离开此浊恶寰球,升到佛国去,到那时常为集会,永无祸殃了……’
经过我各样的劝导解释,她心里的冤曲、祸殃、似乎都消下去了。接著她又说:‘自你走后,孩子们讨气都不听说,我也管教不了。(怨憎会苦)将来的生活照旧没法科罚!’
我说:‘这没联系!孩子那一个不听说,你把他给我,我领走。’
‘给你领走干什么?’
‘咳!’我说:‘你如何这样糊涂,我现在是当和尚的,我领他们去,我当老和尚,让他们当小和尚啊?’她又问:‘我将来如何办?’我说:‘也有办法,给你先容一个师父,送你出家当尼姑,这样我们全家都出家,不是就好了吗?’
‘不成!’她说:‘我不出家!孩子你也不要领!’我说:‘既然你不肯出家,在家当居士念经也很好。’之后,我给先容,认禅定老和尚为师,给作皈投门徒,起法名广达。一九二一年,我到沈阳万寿寺办学,那时我阿谁四女儿(王维翰)依然十岁,给先容省缘老和尚座下出家(按即松泉法师,曾任北京西直门外极乐寺当家——大光)后去哈尔滨极乐寺建立僧学校中读书。
从一九二0年起,我内东说念主接受我的劝导,开动信佛念经。孩子们自幼滋长在佛化家庭里,耳染目濡,无形中也受到释教的造就,自后有两个孩子也自动出家了。我内东说念主念经念了七八年工夫,到了一九二八年往生。那时正赶我从北京回哈尔滨,为修楞严寺事途经营口。回家去看她,碰面时她很谢意我,说如果不是我劝化她信佛念经,像在漫漫永夜中,恐受苦亦不知是苦!现在合计在我们这个寰球上,苦不胜言,深生厌恶,恨不得早早离开此浊恶寰球,升到西方鱼米之乡去。在她临终的前两三天稍稍有点病,但心里很清醒。到了临了临终时,从床上坐起来,口里念著阿弥陀佛和瞻念世音菩萨圣号,很安心的就往生了。那时松泉在极乐寺读书,闻讯赶来,和他母亲见临了一面。
第十一章 井陉弘法第一声
(一)抱愧得很
出家东说念主,当一个法师,提及来也很辞让易。第一必须与众生有缘,讲出话来能契理机会,东说念主们都爱听,听了之后,也容易接受。同期,讲法的因缘,和听法的因缘两下要同期老练。否则,两下里因缘不老练,中间就生箝制了。过去,印光老法师,他头一次在上海讲法说开示。头一天,法会很盛,听经的东说念主也许多。第二天比头一天就少,第三天比第二天更少。末了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少,印光老法师的名望、德行、学问在各方面都很让东说念主仰望;钦佩。然而,听经的东说念主,却一天比一天少。自后检会这原因,并不是听经的东说念主不肯意去听,而是听经的东说念主;从本心里很乐意去听。但到了听经的时候,便遇到要紧的事,必需在这时候去办,这样就把听经的时刻耽误过去了。自后印老听说这事,就发愿,从此之后,不讲经,不在大众之中讲开示。这就是因为听法的‘因缘’不老练的联系,因此印老一世用书信开示东说念主的时候多。平素除少数弟子们到关房里请开示外,他不肯驾临大众场合里,说万古刻的开示。是以说当法师的;第一必先与众生有缘。有了缘,非论说好说歹,都乐意听,也能接受;莫得缘,让你说的天花乱坠,他老是漠不存眷,这事情,在普通情面中讲话的时候,都能体会得出来。
第二要有学问,这是当法师必需具备的一个条目。非论世出世间的学问都要有,否则说出话来,一则莫得凭据,二则也没价值。天然,不识字上堂说法的东说念主也有,不外他所摄受的另是一类东说念主,弗成很普遍。
第三要有辩才。讲话要利落,对于讲授一个问题;或阐明某一种表面,分析的头头是说念,左右逢源,归正都有理。让听的东说念主,能够从从容容的听过之后,容易恍悟,容易接受。释教里有四无碍辩一个名词,四无碍辩就是法、义、辞、乐说。法、就是名句文所诠的世出世间的一切法理。义、就是名词或表面中所含的意思。辞、就是讲解名词或演教材理时所用的语言和辞句。乐说、是按照众生的根性以欢娱心来摄受对方,用很委婉的言辞来告诉他;教导他,让对方悄然无声的浸化在欢娱的表情里,接受你的劝化。这四种无碍辩,一则能够应机,二则还能够契理。
第四要有风范。一个东说念主,能生成一个好的东说念主形式,姿首堂堂,谁看见谁欢娱。所谓‘面上无嗔供养具,’在未接谈之前,先对你的姿首,就起了恭敬。尤其出家东说念主,讲求尊荣威仪。举例释迦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东说念主们看到他的福德姿首,就生起了敬慕心。当法师的亦然一样,如果有一副好的仪表,在大众场合里,要占很大的影响。有时候,毋庸你去找别东说念主讲话,别东说念主也会找你去接谈的。否则,如果你小小器器,畏震惊缩,在对方纵令能和你接近,或听你的教训,最先他在心里,要存一种卑视的心理,这样对应机方面来说亦然一个欠缺!最主要的是福德因缘,所谓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弘法此国,就是这个意思。
上来所说的缘法、学问、辩才、风范、这四个条目,也可以说是四种良习,是当法师的必需具备的。在这四个之中,如果穷乏任何一个,那亦然白圭之玷,弗成算齐备。具备这四种良习,再于经历上,行持上,来逐步培养我方的德性和名望。天然,当法师并不是为了名望,但是;一个东说念主如果德行培养到了家,名望也就立竿见影的随之显现出来了。
提及当法师来,竟然汗下的很!我实在莫得当法师的阅历。自离开瞻念宗寺之后,就随了多样不同的老练因缘去宏法,三十几年来不是为了修庙办学去操心,就是为了讲经去奔跑,并莫得得著万古刻的休息。平素东说念主都以法师之名来称呼我,我也很粗率的应承;但是自忖德薄慧浅,尸位素餐,混食空门,心里抱愧得很!
(二)到井陉去
我第一次出首讲经,是在河北省井陉县,这一段因缘是由范成法师作引进。因为我们在天津清修院见过一次面之后,很有缘,自后他回北京住象房桥瞻念音寺,我住圆广寺,对我很存眷。
我虽是朔方东说念主,因为新出家,在朔方并没一个熟东说念主,也莫得什么一又友。就有一位学校的法师—谛老—还在南边,因为我离校后不且归,还对我不欢笑。在天津虽然认的清池和尚,那照旧在俗家的时候贯通的,出家后只给范成师见过一次面,这是我出家后,在北京的第一个熟东说念主。
北京要成立的一个释教筹赈会,会址在象房桥瞻念音寺后院。范成师接觉先和尚的法,在瞻念音寺当当家。那时在会里主事的东说念主有马冀对等几个有劲的东说念主,还有其他各机关当书记的,也在里面帮同办事。都是为了要到井陉县去放赈。
井陉县,在北京的西南,过石家庄,离娘子关不远。这个方位,地瘠民穷,又加上十年九不收,是以常有饿死的东说念主,筹赈会也常到那里去放赈。
一九二一年春天,把救助办完之后;马冀平先生说:
‘这个方位,年年闹饥馑,年年多有饿死的东说念主,这是这一方东说念主的苦业大,是以受苦多。原因就是这里莫得佛法,弗成修福。如果专靠救助,也不是常法,倒莫如请一位法师到这里讲讲经,让当地的东说念主们各样善根,修点福,或者能转祸为福,这倒是一个根蒂办法。’
说完这话之后就开会,人人都很赞颂,权谋请法师。但请谁好呢?其时北京有位说念阶法师,是南边东说念主,朔方东说念主讲经的还很少。但是南边东说念主讲话讲经,当地土着都不懂,必需请个朔方东说念主才顺应。但在北京城内还找不出个朔门径师来,说这话时范成和尚也在座,他说:
‘我在天津碰见一位倓虚法师、朔方东说念主,是谛老的学东说念主,在南边学几年教,因请藏经回朔方来,与我谈起话来很好,也很有眼力,口齿也很利落,可以请他来吧。’
‘好!’马冀平说:‘就请你作先容吧!’
自后,范成和尚给我约聚好,定妥日子,在旧历的二月三十,就到了井陉县。三月月朔开讲,先讲金刚经,次讲弥陀经,后讲地藏经,整整讲一个月。
在我一去的时候,看到当地的东说念主确实是很苦!火车说念两傍,和村里的树上,都被穷东说念主吃树叶子吃的弄光。地下的草根也都挖出来了。
我住的方位是显圣寺,正赶阿谁庙又重修。平常我和当地土着闲扯话,追问显圣寺的历史渊源。据说:当日显圣寺佛像修好之后,无钱贴金,发起东说念主很犯愁。有一天,见一个东说念主,推一辆小车,因无店住,就住在这个庙里头。第二天他把小车寒舍就走了,小车上有两个箱子,等这东说念主等了许多日子也没见总结。打开这两个箱子望望,完全是大赤金。此后,把这两个箱子又保存了半年,各处找这个东说念主,也没找到。于是就用这个金贴了佛像,自后这个东说念主恒久没总结,知说念这是佛显圣,因此就落款叫‘显圣寺。’
那时,段祺瑞的弟弟段芝佑当煤矿总办,很信佛,发心重修这个庙。院子里作念工的木工,吃小米饭,从老远看见他们的碗里挺亮,我到跟前细细一看,本来小米里面有十分之六七的谷子,我问他为什么吃这个?他说:把谷子完全碾净了怪可惜,由此可见当地生活之苦了。同期他们那里吃水也终点困难,普通东说念主家,拿一碗水,比油还隆重,差未几的东说念主脸上,都黑糊糊的,我问他为什么不洗脸,他说:
‘我们这里的东说念主,平素不洗脸,因为水困难也不许洗脸。除非下雨时候淋一淋,这就是洗脸。平常洗脸的时候很少,粗略平素的东说念主,隆重的洗脸,一辈子唯有三次,第一次是刚下生的时候,第二次是娶亲的时候,第三次是东说念主死了之后,在入殓的时候还洗一次。’
这话提及来虽然像见笑一样,但都是当地的实情。按佛法来说,亦然东说念主的业报所感,才生在这种穷苦方位!
(三)和尚是寰球的大轴
井陉县信外说念门的许多,我讲经的时候,他们的大老诚;和弟子们都天天去听。有一天晚上,我和同住的房主先生闲扯,他亦然一位外说念的信徒,他说:
‘法师讲经讲的真可以,连我们村里的那位大老诚听了都赞颂。他说法师讲的倒可以,可不知有莫得说念?’
‘啊?’我说:‘什么是说念,我还不解白呢!想必你们这村的大老诚很有说念吧!’
‘喝!’他说:‘我们这位大老诚,说念可大啦……’说这话时,他还一边摇头,一边横鼻子。
我说:‘他有什么说念,你说给我听听。’
‘喝!’他说:‘东说念主家那说念大得很!能七天不吃饭!’
‘啊?’我说:‘这一条我就赶不上他,我一天得吃两顿,他还有什么说念莫得?’我又接著问。
他说:‘东说念主家还能冬天不穿鞋,在雪地上走,夏天能穿皮袄,也不觉热—法师你说东说念主家这说念不小吧?’
‘啊—照你这一说,他的说念真不小。’我笑了笑说:‘不外他这是习惯性,弗成算说念,如果他这样算说念,那比他说念大的还多得很!’
他说:‘啊!还有比他这说念大的吗?—请你说说,法师!’
‘对啦!’我说:‘你是不知说念,比他说念大的太多啦!不外你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你说他能七天不吃饭,不是有两句俗语吗?“早晨不揭锅,晌午一般多。”不信你试验试验,如果他真的七天不吃饭,过了七天,吃的比谁还多,须得给那七天的空补上。你想一想,那能算省,那能算有说念?你看阿谁夏天的“知了—蝉,”在地底下可不知他吃不吃,一出了窟爬到树上,生了翅膀,根蒂小数儿什么都不吃,只喝风饮点露珠。还整天欢笑的唱呢,你说他不吃饭的说念,能比上“知了”吗?
‘再说他能夏天穿皮袄,那也算不了什么说念。你看那些狗,不是一年三百六十天,总穿著皮袄吗?它也想不起到夏天换件纺绸或多罗纱,不是也没见热死若干吗?如果那位大老诚他在三伏天穿著皮袄在外头跑一圈子,惟恐也得热的呼哧呼哧的!那算哪家的说念?还有发疟子的东说念主,六月天穿上皮袄还冻的打抖擞,那也算说念吗?
‘要说他冬天能光脚在雪地上走,那也不算罕见。你看那些鸭子,上冻的天还往河里洗浴,乐的呱呱叫唤!还有那些家雀,不是从生下来就光著脚吗?它抓在裸丝电线上都不外电,教大老诚能成吗?—你看比你大老诚的说念大的太多了吧!’教我说的他两眼白瞪白瞪的,一声也不响,仅仅抿嘴浅笑。之后,我又向那位房主先生说:
‘佛法不是矜奇立异,是夷易近东说念主。不教东说念主真金不怕火那些外说念工夫,什么点穴啦,运道啦,脑瓜子出小东说念主啦,又能飞到几沉外,知说念家里有什么事,如果一下子遇著老雕把小东说念主雕去,那不更晦气吗?要知说念经法是教东说念主修心,去那些贪嗔痴的习气短处,不是教修身,真金不怕火什么永生不死,如果都不死,不成了老妖精吗?寰球还能容下,那不更要你争我夺,莫得个收场吗!—是以佛法是教东说念主知说念身是“众苦之本。”身是无常,非论你如何珍视,到时候非死不可。好像房屋似的,非论如何坚固,非坏不可,你不要设尽门径去珍视它,—但是你也不要故意的作践它,因为还要借他修行。
‘说到修行,并不曲直当和尚弗成修行,在家东说念主,只要处世存好心,坦白鲠直,不乱来东说念主,不磨折东说念主,我方方便,于东说念主方便,都是修行。’
我看他们很愚痴,是以用些夷易近东说念主的话来劝导他,但他一时半时也改不了旧习气。自后他又说他大老诚能吃野果不生病,又问老佛爷赤足,出家东说念主为什么不赤足,我问他:
‘你老诚有说念吃毒药死不死?’他说:
‘吃毒药那还能不死吗’?
‘不成!’我说:‘你老诚照旧没说念,你看那些吸大烟的东说念主,等大烟瘾上来之后,没烟吸,把烟土烟吞下一块去也不死,这也算有说念吗?如果算说念的话,他比你大老诚的说念大的多吧!
‘至于赤足的事,是因为印度穿皮底鞋,容易伤害虫类,释迦佛是平易近民的;而且是因为他那里天气热,是以才赤足。我国天气冷,何苦一定要赤足,就是我们能赤足,亦然习惯性,算不了什么说念。像求乞子混不上鞋,冬天也赤足在街上走,那也算说念吗?’
就这样教我把他说的钳口狼狈,也不再往下说了。本来出家东说念主在社会上,往往因为一件很容易很平常的事,就被东说念主欺侮,被东说念主诘的没话说。这亦然因为平常我方弗成干,是以才会被东说念主轻慢。
说这话有许多年了,有一次我碰见在家的一位旧同学,他是钟表铺的司理,在谈话的时候,他说:
‘哼!你们这些和尚,小数活不干,只会破钞,弗成替国度生产,如果都当了和尚,一动不动,还成什么寰球?’
他说收场,头还故意的向掌握一扭,显出不屑理我的形式。
我说:‘照你这样说,都当和尚不成寰球,那么都开钟表铺就成寰球啦!’
‘嗯—’他说:‘寰球上的东说念主,得各有职业,那能都开钟表铺呢?’
‘嗷—’我说:‘既各有职业,弗成都开钟表铺,就得有当和尚的,当教授的,当公务员的,打铁的,拉大锯的………’
他说:‘东说念主家当教授当公务员的,作农的,为商的,都各有职业,与国度有益,你们和尚替国度作了些什么?’
‘以宏法为家务,以利生为行状呀!’我说:‘净化社会,改善东说念主心,这都是出家东说念主的劳动。能够以体贴心辅政事之不足,助教育之不足,使东说念主心潜移暗化,知错即改,这样寰球上就莫得争夺啦!再进一步说,如果都当了和尚,我们这个污浊恶世,就成了清净佛土!每一个东说念主都是莲花化生,再莫得这些杀东说念主流血的事,生怕弗成都当和尚。’
他说:‘并不是我说当和尚的不好,就是因为和尚坐吃不动,好像只须耗国度似的—不免教不解白佛法的东说念主标谤。’
我说:‘那也没法啦!他们是不知说念和尚是不应动的。’
‘那如何回事呢?’他很惊疑的问:‘和尚如何不应当动呢?’
我说:‘和尚非论如何不应当动,如果和尚一动,寰球就清醒更侵犯不安了!’
他说:‘我不解白这个意思,请法师说说我听。’
我说:‘我们先不说这个,你是钟表铺的司理,天然对钟表很流露吧!’
他说:‘是呀!’
我说:‘你知说念钟表是如何成的吧?’
他说:‘哪—天然我知说念了,里面有大轮子,小轮子,油丝,发条,还有许多小零件勉强起来,才成一个钟表。’
我说:‘这些大轮子,小轮子,油丝,发条等东西,都是何在什么上?’
他说:‘都何在大轴上!’
我说:‘这些大轮子,小轮子都得动吧?’
‘对啦,有动的快的,有动的慢的,都得动,有一不动就出短处。’
‘阿谁大轴也动吧!’我问。
‘嘿!’他有些瞧不起我的形式说:‘你才生手哩!大轴那能动,大轴一动,钟表就坏了莫得准了!’
‘哼!我告诉你说吧!和尚就是“寰球的大轴!”和尚弗成动,和尚一动寰球就更错杂词语了——你想:和尚要不为国度祝愿,不去改善东说念主心泛动风俗,专爱迫令他作念旁的事,那不是强东说念主所难,祸乱东说念主心吗?如果东说念主心都失去了正常立场,寰球那能不乱呢?’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去沉思了半天又说:‘就算你说的对吧!’
我说:‘这不是强辩的,不信你拿我这话去问别东说念主,看我说的这话合理不对理。’
‘……………………’
‘……………………’
像上头所说的这些话,都是很平常的事,但社会上一般不解白佛法的东说念主,往往拿些很平常很浮薄的话来诘问出家东说念主,这似乎是已成了社会的一种普通风光。不外出家东说念主来说,如果我方莫得小数应辩的法子,往往就被东说念主所说倒。我和那位信外说念的房主先生,辩驳了半天,又把我和那位旧同学所说的话给他讲了半天,意思是让他明白出家东说念主并不是奇奇怪怪,一言一行都是夷易近东说念主,与东说念主有益。出家东说念主对社会的劳动就是用善恶因果的事来教训东说念主心,维系东说念主心。东说念主事的变化,可以用兵器来戕贼,来顺服;东说念主心的淘气!东说念主心的变化!不是用兵器能顺服的,这必须用和善的教训,使每个东说念主的心里,存储著一种正直和善的闪避力,非论社会如何的狡诈,这种闪避在八识田中的正直和善的力量,总能维系著东说念主心的变化,不至于铤而走险,是以和尚就是社会化导的核心,亦然寰球的一个大轴。
所有这个词我在井陉县讲经,自三月月朔,至月底,整整讲了一月。提及这段因缘来,我还得感谢耶酥教徒,他成了我讲经的增上缘。因为我和他辩驳,又和范成和尚说这辩驳的事,才和范成和尚贯通。因为和范成和尚贯通,他很了解我,很关念我,才先容我到井陉县去讲经。
这是我出家后第一次讲经。
第十二章 营口楞严寺创修经过
(一)因缘
佛法竟然不可思议的很!有诸多事情,都是极平常的事,教东说念主不可测量。尤其释教在俗谛法上,讲求‘因缘’和‘感应,’在因缘未合的时候,都是很平淡很普通的事,到因缘和合老练之后,就合计它是不可思议,就是当局的东说念主,也对它莫名其妙。
‘感应’这回事,也雷同让东说念主不可推想。有显感冥应的;有冥感显应的;有显感显应的;也有冥感冥应的:这里边也有许多不可思议的遗址
举例世间东说念主有许多作念好事而得不到好罢了的,也有作赖事反而得到胜利的,这在‘罪’‘福’‘损’‘益’方面,是各有各的增长,各有各的距离。有些东说念主专门作念功德,其时就立竿见影灵验率,这是显感显应,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都晓得的事。也有作念赖事其时还有好响应的,也有作念功德,得不到好成效反而有些小的不幸事件,或者通首至尾,都是崎岖叵测,拂意违心,这个也弗成就认为是没感应,而是在冥冥中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或者把福临祸至的期限提前与延后;或裁减与延伸。在定业之中,善业受善报,有一个段落,恶业受恶报,也有一个段落,先受善报,后受恶报;或先受恶报后受善报,这要以各东说念主的定业与感应而定。是以总括的说一句,十法界的因因果果,都莫得出乎‘业,’不外有善恶之分罢了。善业可以超脱,恶业可以堕落,善业大的,可以为东说念主,可以升天,可以成声闻缘觉,菩萨,佛。恶业大的可以转修罗,下地狱,堕恶鬼,转家畜,都离不开这个‘业。’是以‘东说念主生是业力的俘虏,一切受著业的驾驭!’
这句话书不宣意得很!在十法界里面,非论是四圣六凡,莫得一个不受业力驾驭的。不外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有善有恶,有染有净。举例雷同的四谛,六度,十二因缘;团结样的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团结样的常乐我净。然而在位次上却是驾驭著多样不同的根性,这就是因为业感不同,而得的报应亦不同。在‘十如是’称为‘如是力,’因为各自的相性体不同,而发出的力、作、因、缘、果、报、亦不同。乃至本末究竟亦不同。拿佛来说: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福慧两足,万德尊荣,这亦然因为有三阿僧祗劫的善业所尊荣,明察十方寰球,因缘老练的时候,还要示现色身,受生作佛,这无一而非因缘,无一而非感应。我为什么说这些话呢,就因为东说念主生到处是感应,到处是因缘。非论荣华贫贱,苦乐悲欢,贤愚不肖,得失荣辱,都是以多样不同的感应,而随顺多样不同的因缘。
拿我个东说念主来说,四十三岁出家,在出家以前的四十几年里,亦然劳劳碌碌,世事浮沉。虽然没享很大的福,也没受很大的罪。每到‘告贷无门疑无路’的时候,往往也许就‘柳暗花明又一村。’若干年来,都是在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境遇里生活著。回头想一想,过去的刺激,和过去的盘曲,都成了现在的阅历和经验。
出家以后,照旧以个东说念主夙现的感应,而任运多样不同的因缘。我一世的碰到,和一世的因缘,在事前我个东说念主也不敢预见,唯有以‘直心是说念场’任运而去。凡事不可强求,等因缘老练之后,我方也不知其中的是以然。
拿修庙的事情来说,这都是因缘,并不是我有这样大的力量。我四十三岁才出家,出家之后,到南边学几年教,回到朔方来,我方也不外是个穷和尚,那还有劲量修庙。但是现在想一想,非论好也罢,坏也罢,总算建立了七八处说念场,能够让人人聚在一块,当家佛法,办说念修行,这都是因缘和感应。我常说,这些因缘和感应,并不是我个东说念主的,而是人人的。非论在职何方位建立说念场,这都是人人多生多劫的感应说念交,因缘老练。我不外在这种老练的因缘里,作一个引酵,当一个股东者。因为因缘未勉强的时候,在某一个经由中,要往一块收摄,在收摄的时期,必需有一个口头,几十年来,我就是担任著这种虚口头;斗争一块撮合,执行上福报照旧人人的。在职何一个方位建立说念场,建立森林,那是佛法与那一方的东说念主有缘,亦然那一方的东说念主与佛法有缘。否则,我一个穷和尚,囊空如洗,不要说没钱盖庙,就是有钱的话,也盖不胜仗。
是以凡事不可强求,强求就要出短处,几十年来,非论盖庙或办学,都是‘因缘时节’老练去找我,我绝没分外去强求。因缘找东说念主,事情就好办,东说念主找因缘,事情就不好办,这是过去我在修庙办学中所得的经验。
最初发起修庙,是在营口。其次是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沈阳般若寺;绥化法华寺;青岛湛山寺;天津复兴大悲院,这是几处相比限制大的。其他在东北还有十几处小庙子,笔直或迂回都有些联系。自出家后从南边总结,就为这些事劳作,一直到现在,还没忙完。这亦然因缘赶的,事情临到头上,没办法,只好出来给大众作公仆,诚恳为大众服务。不外论功德照旧其时发心的诸君居士和自后诸位法师的,我莫得什么功德可言,仅仅应一个修庙的虚名而已。
先说在营口修楞严寺的起因:是在一九二一年我从井陉县讲完经回北京之后,权谋去奉天,应万寿寺办僧学。因为那通常局转变,新东说念主当政,各方位正闹毁庙兴学,弄得出家东说念主日不聊生。有学问;有连合的东说念主,对少部分庙产还能守得住,如果是一般一丁不识的出家东说念主,我方行动再不正经,使外东说念主有所借口,那就更无法挽救了。奉天万寿寺,在关外很有名,产业也有,赶到拆庙兴学之际,如果我方对公益行状上,莫得小数口头,莫得小数线路,想保住我方的庙产,这在表面上是不对情理。于是万寿寺就借这种机会,权谋办僧学。这样一方靠近外讲话有借口,一方靠近释教本人上说,还能培养弘法东说念主材。
最初办学要招生,学校里要请一位主讲法师,万寿寺,就早把这事委托禅定和尚,禅定和尚说:
‘这里办学和上学的,都是朔方东说念主,如果请一位南边法师言语欠亨,两下都不对适,可请朔方东说念主,倓虚法师任主讲吧!’
于是招了廿名学生,(第一期有澍培法师)请了万寿寺方丈和尚的一位戒昆玉当监学,省缘和尚任校长,就这样坚韧迫就的我在那里连当了三年法师。为什么说修庙,倒先说办学呢,原因是为办学,方引起了修庙。
事情还要从因缘感应提及。是因为我在北京应万寿寺之邀,去奉天办僧学,中间经过营口,遇到以前在宣讲堂的几位一又友,有王志一,陆炳南,于春圃,陶海澜,毕云桥,魏恩波,戴子常等几位居士。
过去我在营口宣讲堂,以至我开药铺的时候,我们几个同东说念主就在一块研究楞严经,经过七八年的工夫。我出家后,他们照旧络续研究,他们鉴于营口莫得佛法,虽然有一两处小庙,一两个出家东说念主,也和普通庄稼东说念主一样,对空门的事小数也不懂。
他们人人,为了想在营口表现佛法,同期还为了我们曾在一块研究了多年的楞严经,为我作一个顾虑,是以提倡请我在营口主理建立一所楞严寺。
修庙的事,天然我很赞颂,不外我知说念他们几个东说念主的力量很薄弱;而且在过去也莫得盖庙的意思。不外这一次看到我回营口,大伙聚在一块像说见笑似的,就要建森林,竟然笃定泰山!其时我也对他们人人说:
‘如果你们要修一座小庙还可以,建森林惟恐很辣手!’
说这话时,有陆炳南居士在旁,那东说念主有毅力谎话连篇,他张口就说:
‘生怕我们人人的志向不坚固,如果志向坚决,世间莫得不成的事。’
虽然这样说,我总以为这是人人在一块说见笑,况且在营口我离俗家很近,不要说庙修不成,就是修成,我也弗成在这里住,何况他们人人也莫得那种力量。
吃过饭之后,我以为他们人人对修庙的事,像小孩闹儿戏似的,说说就算了。谁预料他们说办就办,陆居士随机领我到讲堂后头去看方位,他指著一块七十多亩地的园子说:
‘法师!你看这块地,有何等好,也莫得什么坎坷不屈,占的地位也好,离讲堂也很近。’
我看那块地,平公说念正,像一块手掌似的,果然很好,其时还种菜园子,我问陆居士:
‘这是谁的?’
他说:‘不知说念!’
我说:‘你们休想太大了!根蒂我方又莫得钱,方位还不知说念是谁的,就缠绵在东说念主家地里盖庙,这简直像作念梦一样。’
自后非论说什么也不成,他们一定要盖庙,王志一居士随机取一张毛头纸递给我:‘就请法师绘画。’
我迎和著他们的心理,像放荡身材一样,便按照森林里的口头,画了山门、天王殿、大殿、藏经楼、(带法堂)后院、还有双方的厢房,都大致画出来一个轮廓。
(二)感应
事情竟然不可思议!正在我们计算修庙的时候,赵镇侯先生也到讲堂去盘桓,一眼看见我绘画。他问:
‘你们今天画什么图?’
陆居士说:‘我们要计算修庙!’
‘在那里?’赵先生问。
‘就权谋在讲堂后头那块旷地里。’陆答。
‘你知说念这块地是谁的吧?’
‘不知说念!’陆居士摇了摇头说。
‘哈哈!’赵先生笑了笑说:‘你们真像作念梦一样,根蒂连地都不知说念是谁的,就要在东说念主家地里盖庙,竟然笑语,这事你问我吧,我还真知说念他的底细。’
人人听了赵的话,以为事情很凑巧,就让他说这地的情形。他说:
‘这块地的主东说念主是日本东说念主,田边雄三郎,他以前在中国当领事,买下这块地权谋盖房子。自后田边召回本国,把这块地托田中洋行出卖,要两万块钱,田中不贯通中国东说念主,又托我转卖。他本来的价格是六仟元金票买到,到现在依然三年工夫也没卖出。我看这方位,就是修庙好,是以也不肯意先容让他卖出去。现在如果卖给别东说念主我不管,要是修庙的话,我绝对尽可能的力量给田中去说。’
之后,赵镇侯到田中洋行,把修庙和权谋买地情形一说,因为田中是日本东说念主,很信佛,听说要修庙也很乐意。田中给田主田边去信问,田边也很乐意。那时地价已涨,他要两万块钱,如按公说念价格,也值壹万贰仟块钱,田边的意思,如果修庙的话,可以照本来价值,要六仟块钱。赵镇侯一听很欢娱,知说念这事绝对有成,总结就向我和陆炳南等,叙说在田中洋行办理经过,并要随机成交立契,我说:
‘你们简直像作念梦似有点瞎闹,不要说修庙的钱若干,就这六仟块土地钱,你们如何筹划,难说念会吹法气能点铁成金么!’
其时,赵镇侯知说念他们人人都没力量,不外在一块肆意一说,惟恐自后莫得希望,抱歉田中,陆炳南很仗义的说:
‘你们毋庸管,佛菩萨自有感应!’
说感应,真有感应,说作念梦也竟然作梦。虽然梦的期望弗成收场,但作念一个美梦,在心理上亦然欢腾的,何况梦的期望有时候还能够收场呢?
陆居士说收场佛菩萨有感应之后,对于修庙的事再不提了。第二天早晨,天色刚亮,他就跑我屋里去:
‘法师!’他笑嘻嘻的像得了什么好事似的叫我:‘你不要发愁!修庙的事有希望。’
‘有什么希望?’我问。
‘太好了!’他说:‘我昨天晚上作念一个梦,梦见姜轶庵来了,他抗一杆大旗,累得他气喘喘的,我让到他宣讲堂里,说了一起寒暄话,他说:
“你把那杆大旗,插讲堂后头阿谁旷地里吧!”等我把旗插好之后,猛一用劲,忽然惊醒了,本来照旧一梦。
‘姜轶苍是山东黄县东说念主,亦然一个很著明的大慈善家,给讲堂的联系很深。他早已就说过:如果在营口有可以长期存在的功德时,可以找他帮忙,现在我们权谋修庙,这不是长期存在的功德吗?这事情如果姜确能来,一定能办得胜仗。’
其实,这都是梦中东说念主说梦话,还有什么真事呢,也就不提了。到了上昼十点钟,人人在讲堂后屋谈闲扯,前面来了一个伴计请陆炳南居士说:有客东说念主来,这个客东说念主不是别东说念主,就是刚才所念说念的那位姜轶庵先生到了。
姜轶庵他是在哈尔滨开东兴火磨厂,很有钱,每到春天,必需回黄县桑梓一次。这年春天回黄县,在家里住了三个得体拜,又从黄县坐船到营口,权谋坐火车经长春去哈尔滨。可巧,他到营口时,去长春的铁路出短处,要等几天才成。在这个空当儿到宣讲堂去观望,陆炳南和其他诸君居士见姜来,竟然跟魂不守舍,陆上去合手著姜的手说:
‘盼你来,梦见你来,你果真来了!正好!’
就这样,你也说,他也说,三声哈哈,两声笑,把姜轶庵弄的莫名其妙。他望望人人的表情,疑忌必定有什么事,在一套寒暄话说完之后,才把他们盼他来的原因问明,本来照旧一梦。
姜轶庵在谈闲扯时,除说些时局和离别的情形外,肆意就谈到他的买卖上去了,他说:
‘我去年生意作念得可以,年底算账,分了三万多块钱。除还账和给弟弟作买卖外,还余剩壹万多块钱。’
这时陆炳南早有心思,让他拿钱作念功德,但老是试试探探有些欠好。之后陆又指向讲堂后边说:
‘你看这块地何等好?平公说念正像手掌似的。’
‘是谁的?’姜问。
‘日本东说念主的!’陆说:‘现在权谋要卖,价格很低廉。’
‘要若干钱?’
‘低廉的很!’陆说:‘按现在公说念价格,能值一万二仟块钱,因为田主是日本东说念主,很信佛,知说念我们买了权谋修庙,仍按本来地价要六仟圆金票。现在我们大伙正计算买此地修庙,只愁没钱。’
‘好啦!’姜轶庵说:‘你们买吧!我有钱,今天坐晚车回哈尔滨,买妥之后,给我去电报,用若干钱,如数汇来。’
说完这话姜走了,买地的事,由赵镇侯、陶海澜、与田中说妥,照原价卖给。第二天给姜轶苍打电报,下昼姜又从哈尔滨打电报给营口西义顺,把六仟块钱汇来了。那时中国钱值钱,日老本要八扣,陶海澜拿款交地价的时候,对田中又说:
‘修庙是好事,雄三郎信佛,你也信佛,这块地卖了六仟块钱,你也应当写点布施吧!’
‘对!’田中说:‘我写五百块钱吧!’
就这样六仟块钱地价,还化了日本东说念主五百块钱的缘。在成交立契的时候,必须要找四邻,在这些地邻之中,有一个是英国东说念主名非尼失(PHINITHY)不肯意,他说:
‘我是这块地的地邻之一,卖的时候,我有优先权,应最初卖给我,为什么先卖给别东说念主呢?’
自后,经过别东说念主给他解释,说这是修庙办好事,与平常居民不同,这才算完事。接著就宴客量地,立合同,办手续,把日本东说念主捐的那伍百块钱,花完不丰不杀正合适,竟然因缘凑巧!
(三)经过
修庙的地基是有了,因为款项无著,对修庙的事仍是茫乎的很!以我的意思,让他们先种菜园子,以地里的收入,每年作一种储蓄,将来缓缓的再进行修庙。
我是四月初到营口,在营口迟误了几天,对修庙的事,办得半了不了的。四月初八就去奉天万寿寺,主理开学,首讲佛遗教经。以后又碰见何玉堂先生,这是我在俗家时贯通的一个一又友。他其时在英美香烟公司当司理,很信佛,他东家吕辅臣缘何的先容也信佛。吕是山东黄县东说念主,新发户,其时作买卖,有几十万块钱的资本,有一次,由何先容,吕请我吃饭,席间闲扯话,吕说:
‘我一辈子最乖张,没交一个好一又友。作念买卖赚几个钱,也都花边柳边的铺张了,对公益慈功德业上,一个钱也没花。我方现在身后凄迷,想起来竟然后悔的很!以后我权谋作念点慈功德业,有机会可以请法师给我先容。’
那时吕已五十多岁,尚无子嗣。饭后又谈到营口姜轶庵发心修庙的事,他很乐意帮忙。其时我因为他初发心,也没敢多说,权谋让他拿五万钱。他的意思要等年底,看他的买卖如何,一共有五处买卖,如果五处买卖都好,一处抽一万块钱就有余了。其实五万钱搁到他身上也算不了什么,然对修大殿的款,总算有点指望了。因此我曾给王志一和陆炳南两位居士去信,让他们知说念在奉天,有这样小数希望。
在营口几位居士发起修庙的因缘,一则是为了我方研究楞严经多年,现在已竟有点收获。二则又因我出家,想修一个庙作一个记挂。将来对教义上有研究欠亨的方位,可以给他们讲一讲,这是他们的意思。不外在我个东说念主曾这样想:如果一个东说念主,为了想让东说念主给修个庙才出家,似乎太不坐褥,在名誉上也太不好。二则我的俗家迁居在营口,不但口头不好;而且对修行上太不利,太封锁!是以其时我答允把庙修好之后,给他们另请一位当家。
时禅定和尚已在瞻念宗寺当方丈三四年,他的为东说念主,我很流露;而且我们在说念义上相处可以。他给瞻念宗寺所印的藏经依然印好,准备雇船运到上海。其时我告诉他有两个黄县东说念主发心在营口修庙,将来在瞻念宗寺退座之后,可到这里来当当家,他的回答是:
‘我已这样大岁数,等庙修好之后,我也快往生了。’
本年年底,我去找吕辅臣筹划修楞严寺大殿的款,不幸他五处买卖都赔了。算完账要有三处破产,估计起来要赔几十万,我很扫兴,知说念大殿已修不成。其时我曾这样想:东说念主要想作念功德,也须有缘,否则想作念功德也作念不上。如吕就是一个例子。那时禅定和尚也从北京到奉天,他的意思以为吕既发心修庙,非论其赔赚,也应去找他一趟。不外在我的意思,既然他已竟赔账,找他也惟恐没希望。自后好赖到英美香烟公司去一趟,果然吕以生意赔款,弗成实践绪论为答,我也就没话说了。其时禅定和尚和我一块去的,他对化缘很有经验,对吕说:
‘你既然现在莫得力量,因为你的眼界宽,多先容几个一又友帮忙也很好!’
其时又让吕作领导,写了两仟块钱,禅定和尚回营口时,把两仟块钱携去,委托陆居士,买的白灰石头,一大堆。时营口有一家大木厂,有存的美国松许多,卖不出去。听说修庙就找陆居士,想把这批久存的美国松卖给庙上。陆居士因为辖下没钱不敢应承就买,亦然因缘凑巧,碰著这家木厂,情愿赊给庙上,不要现钱,几时有几时还账,而且还要贱买。就这样一个钱莫得,把一万多方尺大美国松就买得手里了。之后,石工、木工、争来包工,每天应接不暇。
一九二二春天开工,到了五月节算账,没钱开工钱。时王志一,陆炳南,魏恩波,陶海澜等几位居士,忽然想起大连商会会长庞睦堂来。因为他是个资本族,心爱作念功德,和王志一陆炳南他们都是素交。于是去大连找庞睦堂去化缘,还可以,他给拿了捌仟块钱小银子,有了这笔款,算把工资的难关当过去。五月节后,络续开工,把料子作念好之后,必须打地基。因为营口是滨海而居,土地薄,工程大,地基如果不坚固,容易倒塌。据包工东说念主说,必须下钉木签子,每一根签子,都是一丈多长,既费工,又费料,需款也许多!但我方手里又没钱,不外陆炳南居士办事很有胆识,说办就办,他的意思是:只要你发忠心去作念,必定有善士缓助。自后,请庞睦堂又给壹万块钱,这一万块钱,只打地基就用光了。时陶海澜,毕云桥等很狭隘!以为庙还没修成!就用了一万元,将来惟恐更辣手。劝陆居士改修小庙,陆居士说:
‘修庙必须修大的,大庙容易小庙难。’
他的意思,修大庙有东说念主拿钱,修小庙善士们不值得拿钱,这是他的自信心。因此引起了陶毕二东说念主的不赞颂,也因为他们没力量可尽,遂袖手旁瞻念。不外陆的为东说念主性情勇敢,富于决断性,凡什么事都不畏难,也不苟安。自后断断续续,经十年工夫,把庙修成。前面山门,钟饱读二楼,进去山门有天王殿,上后大殿,再往后,藏经楼法堂。后院东面斋堂、伽蓝殿、大寮、库房;西面、客堂、司房、禅堂、学校讲堂、祖师殿、水陆坛、都顺序落成。以后在这里办一个梵学院。中间我因为到各地去讲经,还顾及修哈尔滨极乐寺,长春般若寺,(都是一九二二年发起)。沈阳般若寺,对营口修庙的事,顾不外来,事情都是由宣讲堂几位热心居士他们主理办理。铭刻在具文立案的时候,有四十多个东说念主具名。是以修楞严寺都是他们的功劳,尤其陆炳南居士,总其大成,他的业绩更大!我对修楞严寺,仅仅在外设法筹款,并没笔直切身监修,不外像唱戏一样,在许多演员之中,也扮一个扮装,以助成其功。到了一九三一年,把庙完全修好之后,那时禅定和尚还在天童寺作念方丈,我让营口宣讲堂主理修庙的几位居士,和当地士绅把他请来,到营口楞严寺,接充首任十方选贤当家,八月间开光;并传戒圆满。
第十三章 奉天万寿寺办学期间
(一)小数经验
过去、回船转舵的,在僧家混了三十多年。多仗诸位居士的提倡,和诸君后进师父的福报所感,在朔方建立了几处庙宇,还经手办了几个僧东说念主学校。庙宇好坏不说,只要有吃的有住的,同参说念友,住在一块,能够办说念修行;或有南北斗争的,到那里,休息休息,这总算借人人的光,与人人有刚正。
学校办的也有日子多的;也有日子少的,收获虽然不很好,若干不说,能够说说讲讲的,还培养出来几个东说念主。如澍培就是我第一次办学的学生。
我我方知说念我很苦恼,四十多岁才出家,出家后在瞻念宗寺跟谛老学几年教,回到朔方就主理办学。平素东说念主家都以法师之称号我,我也狗苟蝇营的就应承。实在跟东说念主家那些有说念德有学问,有名望的法师比起来,简直太汗下了。不外我方知说念我方苦恼,还惟恐自后的诸位法师也像我一样的苦恼,是以到一个方位就想办学,权谋多培养几个东说念主才,一来能满我方的愿,二则也能在社会上宏扬佛法。况且培养学生,比专门养一般赶经忏的好的多。因为专门赶经忏的东说念主,学问水准太差;当学生的,只要他求几年学,受过教育,有点学问,办起事来,总比那些专门赶经忏的好的多,这是我实地经验的话。
最初办学是在奉天万寿寺。那时青山和尚已退居,省缘和尚当方丈,好讲外颜面。一九二一年四月八日开学后,外间的东说念主,都知说念他这里办了一个梵学院,是以差未几一般有学问有声望的东说念主,都来观望,找法师闲扯话。日子多了,去观望的东说念主也许多。省缘和尚好讲外颜面,而且还想借此机会攀点缘法;他看去找我的东说念主许多,我一个也没给他先容,心里就对我不乐意!
最初禅定和尚先容我去的时候,万寿寺就预先有话:说法师很难请,待遇先证据,非论如何,弗成半上落下;只许庙上辞法师,不许法师辞庙上。原因、就是法师来了之后,性格大,万一伺候不好,就发性格,再弄不好,两下破碎,法师把衣单一卷走了,弄的学校半上落下,怪失体面的。其时我也说:
‘我从南边参学总结,对经教研究的尚未十分彻底;而且一个东说念主初出去当法师,对于名誉也很要紧!至于待遇如何,我绝不挑拣。凡事须两相强迫,中间办的好坏不说,只要庙上不辞我,我绝弗成发性格先辞庙上。’
他预先说这话的原因,亦然因为经验过,受过这样的害。
过去有一位智峰法师,为朔方有名的大德,修行很好,眼上有点短处,脸上还有几个麻子。一世到处讲经,无数都是因为性格大,半上落下,以后弄的谁也不敢请。
有一次他在北镇庙讲经,平素对于饮食方面,他让如何作念就得如何作念,如果不听话,随机就发性格。有一天听经的东说念主许多,出家东说念主在家东说念主,比平常增添了不少。讲经期间,东说念主众短暂增多,饮食天然不会很好。智法师看大众菜里面,仅仅青菜而莫得豆腐,于是讲话让庙上得买豆腐。因为时刻来不足,豆腐没买得来,智法师发性格,扔下经本就走,谁也留不住。他的皈投弟子,买了几斤白糖和饼干送他上车,他从车上扔下来连头也不回。
在智峰法师和北镇庙当家的发性格时,那位当家师是个粗东说念主,讲话小数也不客气,两个东说念主弄破碎之后,当家师说:
‘你在外面当法师,应东说念主讲经,也不替东说念主想想,说要买什么就必须买什么,如果买不来,就发性格,这东说念主简直是吃羊奶不知羊存一火的手!…………’
当法师的非论如何不对,当主东说念主的要尊重些。非论如何,也不应当出此极瞻念训之语来羞辱法师。等这些话传出来之后,让外东说念主对两方面都耻笑!
说到北镇庙,见笑就大了。因为这方位是在一个边区方位,虽然称名为庙,而对出家东说念主的功令,根蒂就无所谓。平常一阵说念心起来的时候,一个东说念主就上殿,打饱读撞钟,敲磬诵经,弄的七手八脚。如果不欢笑的时候,半月二十天也不上殿。有时候闷的荒还唱二簧,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粗东说念主,是以就说出这极瞻念训的言语来侮辱法师。
我在万寿寺,一连住了三年,因为日子愈多,万寿寺办学的名誉,在外边也愈大。因此、无形中去梵学院,找法师谈话的东说念主也就一天一天的多起来。但是就因为这样,方丈和尚就对我有些不欢笑。原因是他嗔我不给他先容,其实,但凡去的东说念主,都是慕著梵学院的虚名,一方面到那里去参瞻念,趁便找法师领教一下,肆意谈谈话。我和东说念主家不外是一面之交,又不知东说念主家的身份,那能就很冒昧的先容到方丈和尚那里去?还说什么攀登法化缘,这岂不是太见笑!但是方丈和尚他看不到这里,是以许多日子总像有些隔膜似的。到现在追念起来,照旧我方的不对,从那时候起,我算长了一分经验。现在告诉人人,将来以后,非论在什么方位给东说念主家当法师,当院长,当执事等:都要以‘常住’为前提。处处要替‘常住’著想,把个东说念主的事情放在一边。否则人人住常住,吃常住,喝常住,如果再不发心替常住出点力,常住的事情就不好往下防守了。是以今天告诉人人,这是我的小数经验。
(二)四相解释
佛法是很普遍的决窍,非论是有学问的,无学问的;贫的富的,贵的贱的;都能摄受,都可以接引。但在接引之中,个东说念主对于佛理的恍悟,却有深浅不同,所谓各执己见,智者见智。举例普通一般东说念主,仅仅对佛法有一种天然的信仰,对里边的理也不去深究。还有一种是由信仰而践诺,对于念经参禅,诵经,拜忏等;都很浑厚的。按学佛的真理来说,以这种东说念主为最对。其次还有一种东说念主,他对佛法的信仰力不很大,但他却拿佛法作一种学术性质来研究,这种东说念主以教育界的学问份子为最多。是以我在万寿寺的时候,时常有些有学问的东说念主去观望。
有一天,去了两个当地很有名的东说念主;一个是于冲汉,是东北官钱庄的司理;还有一位是姓关的,在海关当监督,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他两个东说念主和我并不贯通,听说万寿寺办学,请法师讲经,是以故意来到这里观望一下。
关先生是旗东说念主,大学毕业,专门研究玄学。普通大学里面,在玄学部门里,包括著许多的佛家思惟,是以但凡专门研究玄学的东说念主,大多对于普通佛经也都涉猎过,在闲扯话的时候,肆意就说到‘性’与‘相’的问题上。他说:
‘金刚经上说:“无我相,无东说念主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这个按普通现量意境来说,是有相的,佛为什么说无相呢?这个有什么凭据?’
‘是的!你问的很有理。’我说:‘佛法并不比任何一种宗教玄学;或一种主义。因为他们都是各出己见,独树一帜,所立的表面,细宗旨绝对就是细目;诡辩的也绝对就是诡辩,细目与诡辩绝弗成相互容摄。既弗成相互容摄,在中间必有一种界分,有界分就有差别;有差别就有名言;有名言就有相状,东说念主的思惟也就整天的执著在这种名言相状上。这在真理上来说,仅仅世法上的假立的名言,还谈不到真谛,更谈不到第一义谛!
‘佛法与其他宗教玄学之不同点,就是能抛开一切门户知见和立场,而按著众生多样不同的根器,来毁掉一切假扬名言。换句话说就是毁掉东说念主们的执著性!在玄学上来说,细宗旨绝不是诡辩的,诡辩的也绝不是细宗旨。如果细宗旨是诡辩的,诡辩的而又是细宗旨,这等于说:某东说念主既是甲而又是乙,某乙既是乙而又是甲。如果真的来这样说,在论理学上是犯著矛盾律(Law of contradiction.)在因明学上也犯著相违过。
‘佛法的真理,是重在显发自性,毁掉在自性上所起的执情,而达于实相圆融。所谓圆融就是法性对等,无有高下,无有永诀,无一切假扬名言。
‘举例“我、”“东说念主、”“众生、”“寿者、”这不外是在平淡上的一种假立的名言和标志,按中国的传统思惟来说,自称为“我,”称他为“东说念主;”无数的“我;”和无数的“东说念主,”聚拢起来,就给他假立一个名字叫作‘众生。”“我”“东说念主”“众生”三者相续不断,就称名为“寿者。”究其实这都是在诸法差别相上假立的名言标志,以资识别的。举例我们两个东说念主,我以我为“我,”你以“我”为你。反过来说,你又以你为“我,”以“我”为你。但凡“我”除外的,都是“东说念主;”“东说念主”除外的都是“我,”如果不给他安立一个名言,就分不出那是“东说念主,”那是“我”来了。在我东说念主聚拢起来,就给他起一个名子叫“众生,”这是因东说念主我而立的。众生相续不断,又给他一个名字叫“寿者;”这是对“断灭”而立的。这四相的根蒂,都是以我为起点。既是我,又是东说念主,又是众生,又是寿者,这样一来,弄得莫得一个定相。
‘佛是以对四相,说无相的原因,是为了这四相是假设的标志,莫得真实性,让东说念主不要执著在上头为它所缠缚!因为有执著就有永诀;有永诀就有好丑;有好丑就有憎爱;有憎爱就有烦恼。世间东说念主的烦恼,就是为了他的“我执”和“法执”太深的缘故。有了烦恼就能遮障一切,如烦恼障,障东说念主的般若德;业障,障东说念主的摆脱德;报障,障东说念主的法身德。推源其始,都是因为在“我”“东说念主”“众生”“寿者”这四相上起执著。是以佛在说法的时候,都是随说随扫,就惟恐东说念主在一些名句文上起执著。
‘殊不知名句文都是假立的,莫得定相,也莫得真实的意思存在。所谓:“名无名物之功,物无应名之实。”拿普通东说念主所执定的“我”来说,我以驾驭为义,如果好事当前“我”欢娱,赖事当前“我”盛怒;生法当前“我”生,灭法当前“我”灭,这是我方小数也作不了主,失去“我”的真实意思。
‘再进一步说,以中国的传统思惟和习惯,给我方起一个名字叫“我。”如果到了英国称我方称什么呢?到了德国称我方称什么?到了法国,称我方又称什么?乃至到其他列国,惟恐对于我方,列国有列国不同的称呼。同是一个“我,”而所称呼各有不同。这就是因为一切法无定相,在无定相中,因性空启事,还给它立一个化名假相。假相即非真相;非真相;即非实有相;非实有相,人性萧然,即无相。是以佛说,无我相,无东说念主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启事性空)一切法虽然有相,而是假相,假相即非实有相;明白非实有相,即不著于相;不著于相,即无烦恼,无烦恼才得摆脱。佛法的真实意思,就是让东说念主破执迷,得摆脱。’
我把这四相的意思给他略略说收场,他很赞颂,他说:
‘你说的很对!佛法和玄学相似,玄学亦讲假设。举例说:东说念主即非东说念主,东说念主是假立的代名词,用以和非东说念主作区别。’
几个东说念主在一块谈了半天,他们都很欢娱,末了我又领他们到流通处请几部经,送他们走了。
(三)讲经去来
在万寿寺一连办了三年学,当了三年法师,好坏不说,总算莫得半上落下。最月朔开学,先讲佛遗教经,次讲四十二章经;八大东说念主觉经。第二年讲金刚经,弥陀经,地藏经。第三年讲楞严经,教瞻念纲宗,心经,恒久心要等。因为万寿寺每年还酬酢经忏,耽误时刻许多。三年之中,共讲了十种经,还抽暇写成了一册,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义疏在天津出书。
平常除在学校授课外,每到寒暑假期间,还应东说念主之邀到外埠去讲经。
一九二一年暑假,到海城宣讲堂讲弥陀经,从海城又去虎獐屯讲堂,讲金刚经。在这里收了不少皈投弟子,到了寒假,又第二次去海城讲金刚经心经。
一九二二年正月初二日,由奉天赴哈尔滨,起建极乐寺讲堂,在那里讲一部弥陀经,正月底回奉天开学。到了暑假,应沈阳国际公司之请,讲大乘起信论。接著又去长春应吉黑慈善长入会之邀,讲金刚经,为建修长春般若寺之启事。七月底回奉天开学。到了寒假,又去营口宣讲堂,讲金刚经,并商议建修楞严寺大殿的事,腊月底回万寿寺过年。
一九二三年正月开学、暑假,去哈尔滨,启建盂兰法会,讲地藏经,弥陀经。总结时,经过张家湾(今更名德惠县)在慈善会宣讲弥陀经,为建筑弥陀寺之起因。七月底,回奉天开学。至寒假,在万寿寺梵学院讲经三年圆满,其时早已有约聚,十一月即去哈尔滨,讲楞严经;并受释教育朱将军(子桥)开会宽恕,主理修建极乐寺。在这三年之中,除为讲经奔跑,就是为修庙劳作,最初发起修庙是营口楞严寺,其次是哈尔滨极乐寺,再其次是长春般若寺。这三个庙,都已发起动工。
第十四章 哈尔滨极乐寺创修经过
(一)最初盖庙起因
哈尔滨,是在中国的东北,濒松花江南岸,原先是一个很稀疏的村庄,自中东铁路完成,辟为商埠后,日益荣华,市面上华洋杂处。民国初年间,其他宗教很盛;所缺憾的,哈尔滨虽是中国方位,而并莫得中国释教,连一个像样的庙都莫得。
一九二一年,陈飞青居士,在哈尔滨任中东铁路巡逻局长。他原籍是江苏东说念主,对佛法信的很深。中东路上,有位督办是中国东说念主,还有一位是俄国东说念主,陈见俄国东说念主信希腊教,其他也有信喇嘛教的,各机关职员们,信天主的,信耶酥的,都在哈尔滨建筑了三四处大教堂,每处都是由铁路局筹款。陈见哈尔滨为中国方位,莫得一个隆重像样的中国庙,在国际瞻念瞻上也很不好看,简直是太煞得意!于是发心建立一处大庙,到北京,见段在朝的书记马冀平,把在哈尔滨修庙的事一说,马亦很赞颂。
修庙须请一位僧东说念主来监督,但在陈的眼里还莫得一个这样相称的僧东说念主,陈请马先容,马说:
‘有位倓虚法师,在井陉县讲过经,东说念主很好。’
这时,陈和我还不贯通,陈请马写先容信和我碰面,等陈到奉天万寿寺时,正值寒假期间,我去海城讲经,未得相见,很以为憾!那时,他很忙,又弗成久候,乃把信留住,并在书棹上写下一个纸条,谓:
‘闻名年法师去哈讲经,至时当再会面请问。’
等我从海城讲经总结时,见寮房棹上搁一封信,并留一个纸条,这就是修建极乐寺的起因。
一九二二年,正月初二,我去哈尔滨讲经,持信去见陈飞青居士,他对我谈在哈建寺的意思,我看盖庙是好事,遂答允协助办理。其时陈宴客开会,到各机关要东说念主。会后议决,买一块土地,请交通部叶(恭绰)部长拨伍万圆,并作缘启募款,托我到奉天印缘簿,定名时我在座,因我讲弥陀经,陈飞青又笃信净土,因定名曰极乐寺。
其时人人公请我为当家,我因已应承万寿寺讲经三年,到现在才一年,如果半上落下,恐让东说念主见笑,是以其时只答允旁从帮忙;对于当家一职,可另请别东说念主。他们修庙心急,临到我回奉天时,又请我另物色东说念主。我看他们都是些机关里的东说念主。办事情,深了不成,浅了也不成,还莫得一个相称东说念主来先容。
自后直奉战起,中东铁路督办宋小廉调职,改任王景春为督办。王是基督教徒,不乐意修庙。交通部的五万元款已拨过来,案也立了,陈飞青和王景春商议修庙的事,王很不赞颂,说现在战事正浓烈!可以停停再说。陈飞青知说念他不信佛,故意阻当,来信直发牢骚,我也常去信安危他,让他再等机缘。
一九二三年战事好转,朱子桥将军任中东铁路护路总司令,兼方位主座,很有劲量。陈飞青和他的书记周孝怀是一又友,周很信佛。陈飞青托周孝怀和朱将军说修庙的事,一说他很欢笑!
朱将军是浙江绍兴东说念主,性情很鲠直!很刚毅!过去专门珍视实业,不信佛,自后受刺激过甚。他的一又友程雪楼,劝他信佛,才缓缓悔过。以前曾提倡拆庙掀神,自悔有罪。其时程雪楼劝他,可以修庙以功补过,彼很信以为然,但苦无修庙机会。正值周孝怀和他说欲修庙的事,他很乐意,又性子急,讲话随机就办。第二天成立释教育,统统属员皆为会员,同期还要请一位僧东说念主作当家。陈飞青要请我,因我应承万寿寺讲经,差一年没圆满。陈飞青又去北京找马冀平,马为先容净莲寺宝一老和尚(即如光法师之师父,段祺瑞皈投他。)
宝一老和尚是一位老修行,向来不肯意修庙,这次经段在朝再三劝驾,才恳应承。等他到哈尔滨时,修庙的事已筹备就绪。第一年权谋好材料,第二年(一九二三年)动工。宝一老和尚到时,只讲梦东遗记,问他修庙的事,一概不问,请他看也不看。有护路副司令张召棠和他谈语不投契,老和尚性格很板,也不睬他。梦东遗记讲完非走不可,朱将军再三遮挽,也没留住。庙在什么方位修的,已竟修到什么形式,他连阿谁修庙的方位也没到过,弄得人人也没办法。秋天回北京后,他住的净莲寺,有东说念主要发心重修,他照旧不乐意,欲因陋就简,修行了事。
(二)前后建修经过
极乐寺头一年动工,先回复来三层殿;及两配殿各七间,尚未铺瓦。庙前盖起来十间瓦房,这是权谋开会用的,其他山门厨房等尚未动工。
一九二三年冬,我在万寿寺当主讲三年圆满,告一段落。十一月间把学院事交卸,离万寿寺去哈尔滨讲楞严经。蒙朱将军开会宽恕,请我为当家,在众情难却之下,我只应承担任三年,等极乐寺完全修好之后,交别东说念主来主理其事,我离开极乐寺,这是我方办事的门径,将来好败北。其时朱将军请我当当家时,朱将军的话刚说完,还没等我启齿,那些在会的东说念主一致起立饱读掌,我我方知说念个东说念主德薄慧浅,莫得办事的才调;而且他们都是些机关里的东说念主,很难凑和。如果事情办的圆满还好,办不圆满,显得我方也怪失局面的。是以其时我再三的回绝,但他们人人像对东说念主起哄一样,东说念主言啧啧,并一劲直饱读掌。末了我没办法,先应承担任三年,工成告退,说这话已是腊月天了。
一九二四年春天,因为朔方天气冷,泥水工弗成干活,四月底才动工。我除络续讲楞严经外;对修庙的事还总其成;前后顾问一切,到了八月底工程告竣。
先是在营口时,有一位老一又友,于泽圃居士(即如光法师,后易名定西。)去哈尔滨,找我说要出家,过去想出家莫得机会,现在要出家欲拜我为师。我因为他还年轻,问他能否脱了俗家,他说依然说好了。过去我曾经想跟宝一老和尚出家未成,现在于居士要出家,我们两个是在家的一又友,而且我也刚出家没几年,不肯收门徒,就给先容宝一老和尚跟前削发削发。他出家受戒后,正赶我在哈尔滨修工没东说念主,于是请他来帮忙。
另外还有一位在释教育当庶务的王漱泉,是他们公家用的。王每天晚上老早就去街里,不是看戏,就是下馆子,恋酒迷花。其时我想,他每月的薪水才二十圆钱,另有什么样的进项。敢这样破钞。自后经精美观望,本来是包工东说念主请他的客。我想:归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将来这笔款,还不是由极乐寺出,在工程里面,想法把公家骗一下子;但是修工的事,是我总其成,他们不怕背因果,将来我嘱咐不下去,也牵连了我,让东说念主挑不是。
极乐寺工程快竣工的时候,叶部长所拨的伍万块钱,才实收到二万伍,余一半因铁路督办王景春不信佛,故意拖延不拨给。
有一天,朱将军宴客,到席的有铁路局各蹙迫职员,照料局局长,巡逻处处长,方位主座,我也在座。朱将军让我给王督办讲讲佛法,把他的心理改正一下。马上朱将军为我先容,我便按照平常的意思,把佛法的大义给他解释,说佛法于国度社会有什么样的蹙迫联系,修庙对于世说念东说念主心有什么样的利益,……横说,竖说,我说了一大篇,因为他是基督教徒,根蒂和佛法反对,见出家东说念主就憎恶。不外因为朱将军先容,让我给他讲佛法,我不得不如斯。末了等我说完之后,他说:
‘法师所讲的理我也明白,但表面太深,普通一般东说念主都不懂。修庙是为的教训普通东说念主,我看修佛庙,不如修城隍庙的利益大!’
‘那是如何回事?’我问他。
‘咳!’他说:‘你看普通那些城隍庙里,塑的刀山剑树,锯解磨研;门上还帖著四个大字,“你可来了!”这样才能警醒世上一般东说念主,我看照旧这样来的快当。像法师说法,费尽瑕瑜,东说念主也听不懂,简直是费力不谀媚!’
其时他说完这话之后,我只笑了笑,因为碍于脸面,也未好加品评。他们在座的诸位,也明知他是故意揶揄东说念主,缄口无言。适有铁路副督办,刘竹君,天津东说念主,提及来和我是同乡,他把话接过来说:
‘得咧!庙已竟快修成了,现在是为山止篑,你何苦再侵犯!弄的刻鹄类鹜呢。’
在场的东说念主,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三声哈哈两声笑,人人用颜面逼著他,他看是众东说念主的事,而且又是交通部拨来的款,亦然公务,没办法,以后才把两万伍仟元钱取来。撤退开支除外,尚亏三千多块钱没著落。
这时营口楞严寺修大殿,也和极乐寺同期动工。五月节开工钱,第一次难关过去了,八月节第二次难关还没办法。佟说念尹虽是化了不少钱给帮忙,但也船到抱佛脚迟。自后宣讲堂诸居士商议如何办呢?罢了人人说:
‘照旧找法师去吧!’
于是派了四个东说念主到哈尔滨去找我,一碰面,四五个东说念主,我问:
‘有什么事?’
‘没别的!营口楞严寺依然盘活不动,请法师想办法吧!’
说这些话时,有陆炳南居士,我应酬他们吃了饭,他们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朱将军想办法。我说:
‘现在极乐寺尚亏三千多块钱没著落,朱将军还没想出办法来弥补,如果你们见他的话,我可领你们去,至于灵验无效,还说不一定。’
朱将军平常爱起早,白昼很忙没工夫,对于办慈功德谁来谁见,小数官架子莫得。黎明起来,我领他们去见,给朱将军先容说:
‘这是营口修楞严寺的大护法,极乐寺是由将军一手托成,现在楞严寺已盘活不动,也要请将军多帮忙。’
朱将军点点头缄口无言。沈一会他说:
‘极乐寺修工尚亏三仟多块钱没著落,已人困马乏!现在一般东说念主碰面都规避我。’
‘是的!’我说:‘对于极乐寺的情形我很明白,不外他们几个东说念主既然来一趟,也弗成赤手且归,可以借将军的老颜面写几封先容信,让他们持信去募化,这个办法还相比适当。’
‘也好!’朱将军说:‘营口是一个商埠,可找当地绅董主座,让他们为点力,还不太难。’
这样对他们筹款的事,算是有路线了,自后我又说:
‘这点事情,本来不应该再来封锁将军,但为你是释教育会长,对一些公益慈功德总其大成,是以他们有办欠亨的方位,就来找会长。’
朱将军为东说念主很激动!他看我说的很合理,于是叫辖下东说念主找书记,写十几封信,晚上送到极乐寺。第二天陆炳南居士四五个东说念主拿著信,分头去化缘。
朱将军平素对三宝及其他公益慈善等事很热心,素日在他那公务夹子里,总夹著五分六分的捐册,因为他多次上门化缘,和他相识的一般老一又友,都让他化的避不碰面了。但是他为三宝事,我方下多大颜面也不在乎。
有一次,他在上海,大黎明起来,到他一位老一又友家里去化缘,(因在高下昼碰不见,或有时在家,亦借故回绝说没在家。)到了门口问当差的,说主东说念主不在家外出去了。朱将军也知这是草率避不碰面的话,也不管他在家不在家,迳自就往客厅跑。当他刚到客厅门口时,忽然瞟见他主东说念主从歪路回身到茅厕去了,这时他走进客厅,一面和当差的讲话;一面眼钉著茅厕门口。他这位至交,听得客厅里有朱将军咳嗽及讲话声气,知说念他还没走,是以宁自如那里多闻点臭味,也不肯出来。朱将军在客厅等了半天也没见东说念主出来,他等的时刻大了,有些不耐烦了,这时也顾不得我方是什么身份,笔直就往茅厕里去了,一进茅厕门口,他说:
‘哈哈!这里挺臭的,你在这里蹲著干吗?得咧!出来吧!我有好事告诉你。’两个东说念主拉著手,扶著肩膀,一边说著,一边笑著,迳自走进客厅,谈了一会话。朱将军说:
‘刚才你在茅厕蹲著,那是臭事,现在我有一份好事找你来作念。’说著把皮包打开,拿出来挺厚的一大堆捐册,‘斯是客厅,惟吾兄之德馨。你捐若干?五百吧!’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笑。
他一又友说:‘哎呀!老兄,我现在生意不很好,手里有些盘活不灵,实在……’
‘得咧!’朱将军说:‘三百吧!今生不种福,来生不享福,今世种下福,下世才能享福,你如现在没钱,我先给垫上,归正旦夕你得拿钱。’就这样他一又友不肯作功德,硬以颜面逼著让他破悭贪,作念功德;但是若干不说,总能达到方向,其护持三宝热心至于如斯。
(三)办学院与养众
凡事以东说念主才为蹙迫,非论什么事,只要有东说念主就能办的到,无东说念主什么事也办不成,东说念主就是一切事情的原能源!出家在家都是一个理,父兄给留住万贯家财,莫得东说念主也保守不住。
拿佛法来说,亦然一样。只要有东说念主才,不怕佛法不往外宏扬,如果是释教里面没东说念主,自后的出家东说念主一蟹不如一蟹,这样毋庸外东说念主,摧折,佛法本人,我方就会缓缓的断灭了。是以我出家后,除了想我方修行外,到处都以培养东说念主才为急务。见了后生东说念主或中年出家有书底有造就的东说念主,老是想法让他上学。这是我的小数志愿,我希望人人,既然不以我为苦恼,来跟我学,不要只跟我学些泛论表面,在事实上也要真实去作念。比如我出家的志愿是我方修行培养东说念主才,宏扬佛法,也期望人人出家之后,除我方修行外,将来到各处随各东说念主的缘法,多办几处学校,多培养东说念主才。如果我方没力量去办,也可给东说念主家去帮忙协助。出家东说念主如果不受教育,不解白佛法,学问水准还赶不上一般东说念主,处处受东说念主诬蔑,这是何等痛心的事!
一九二一年,我在奉天万寿寺梵学院当主讲,三年圆满后,至十二年冬天去洽尔滨。那时极乐寺的工程,对多样建筑已回复来一个粗略模子,并在三门双方回复来十间瓦房,我初去极乐寺时,就住在这十间瓦房里。正月底,请奉天太清宫小学校校长张乐西,到哈尔滨,为极乐寺释教学校校长。
张乐西,原名张子真,是一个老读书的。早先信外说念,自后信佛,又更名乐西。莫得女儿,他女东说念主死时先见时至,他很欢笑!自是信佛的心更坚固。我在奉天时,与我很好,其时曾有言在前,将来有事时,他帮我的忙。
我到哈尔滨时,看那里是一个大商埠,经济很繁荣,如果在这里办一个学校,对财政方面,还不致太困难。我的方向是巨集扬佛法,培养东说念主材,是以正月初到哈尔滨,到了正月底,就办起来一个学校。过去在万寿寺办学时,我方是居客位,凡什么事也作不得主,是以也没办出什么收获来。现在我方办学校,好坏还能我方作的主。不外在这里初办学,招生很困难!因为当地莫得出家东说念主,唯有一处龙王庙,住一个出家东说念主,年岁已很大,底下也没门徒。外面有出家东说念主,距离很远,没来的。其时我想,归正为东说念主种善根,僧俗都可以。于是在哈尔滨说念外三说念街,办起来一个义学性质的释教学校。有王乐天居士给设法招生,因他是东北东说念主,在当地很熟。那时正赶国内各地践诺维新,废私塾,办学堂,提倡立异,什么民族立异,家庭立异……一般老脑筋的东说念主不赞颂,有钱的大粮户宁肯让我方的子弟成白丁,也不肯让他上维新学校。以后听极乐寺办学校教东说念主为善,大伙很乐意入学。于是招了二十名学生,附设在释教宣讲堂内,由张乐西讲儒书改国文,我讲楞严经。等极乐寺竣工之后,又把学校搬在庙里去。
八月间极乐寺快修完工的时候,朱将军又召集人人开会,筹商庙成之后,应当住若干东说念主。其时有中国银行司理马子元先生在场,他说:‘现在生活激动,筹款很难,请法师和如光法师两东说念主,再用一个茶房,一个庖丁,一个香灯,一共五个东说念主就可以了。东说念主多了也得封锁!每到日曜日时,我们居士们可以到庙里来谈谈,有时候可以请法师给我们讲讲经。’
他说这话之后,人人也没作声,似乎是已默然允许;但我一听,他们都是为我方著想,在家东说念主整天的在外面恋酒迷花,到了厌倦的时候,跑到庙上来吃喝玩乐来散心,这与出家东说念主的分内不对,也与盖庙的初心相违,是以其时我回答他说:
‘人人说的都很好,但与我的志愿不相投。我不是为了享福而出家,是为弘法而出家;就是我到哈尔滨来,也不是为享福来的,是为弘法而来的,出家东说念主为修行,清贫也不算一趟事…………’
‘那么如何办呢?’他问。
‘先须立僧学,以培养东说念主材为急务。’
‘要招若干东说念主呢?’他又问。
‘出家东说念主的功令,有若干东说念主算若干,有求必应,去者不留。’我说这话,他们人人都狭隘了,马子元说:
‘要这样的话,我们管不了’。
‘请诸位居士宽解!绝不让人人作难。’我说:‘出家东说念主住在庙里头,十方常住十方僧,他要来的时候,谁也弗成阻隔;他要走的时候,谁也弗成强留。但一分和尚一份斋,各东说念主住在什么方位,天然有各东说念主的感应。我在这里主理这个十方说念场,也有我的分缘,也有我的感应。我若有退回累,也决不再封锁诸位。不外我要办事时,请人人协助,并不让人人拿钱。’
我这样一说,他们人人看我方身上没劳动,于是就应承了。本来出家东说念主的事,他们在家东说念主不懂,以为出家东说念主应当住在庙里享福。其实想享福住在家里多好,有浑家儿女伺候著,各样现成,何苦跑到庙里受这种清贫。要知说念,出家东说念主为的是在清贫中修行,如果天天衣暖食足,什么事不干,所谓‘温饱思淫欲,’欲心一起,贪嗔痴三毒之心也都随著起来了,整天的无明烦恼,休想纷飞,还说什么修行不修行?简直为了这一时的享受,背上因果,堕落下去了。尤其住在十方常住里面,如果弗成办说念修行,空自破钞十方供养,弗成给东说念主消灾,将来必定披毛戴角去还东说念主债!作念领头的东说念主,应当供养十方大众,领导大众修行,否则也要背因果下地狱的!
是以在极乐寺筹商留东说念主的时候,我极力提倡,供养十方大众,培养弘法东说念主材;同期也让人人在一个说念场里面,能够真的去办说念修行!如果不对我意,那只好我告辞离开那里,免得我方背因果!
(四)毁誉的兴起与没落
世间上的事,莫得一件是容易的。想胜仗一件事,不知经过若干波折困难,才能缓缓胜仗。尤其当一个办事东说念主,必须谦让下士,忍劳忍怨,各方面去凑和,末了还不知县情胜仗不胜仗。非论其胜仗与否,在事情的过度期间,你还要认真去作念;否则末了不但事情办不胜仗,我方还要受埋怨!尤其出家东说念主和在家东说念主在一块办事,两下心理不同。出家东说念主心理怕背因果,在家东说念主却不怕背因果!(因为不信佛的东说念主他也不解白因果。)如果想使事情十分圆满,什么怨言也不出,这简直太难了!举例我在修极乐寺的时候,就是这样。包工的东说念主,想在里面讨低廉没讨上,就在外面制造坏话,大事标谤!让不解白内幕的东说念主,也信以为真。竟然所谓‘众口烁金,积毁销骨!’让东说念主出进两难,哭笑不得。在这时候,如果我方没点忍受劲,事情也不会办得胜仗;我方所背的冤枉,也像守株缘木一样,无处可洗,无法可诉!
前次我不是说有位释教育的庶务王漱泉吗?在修工期间,他每天跟了包工的东说念主早去晚来,冶游滥赌。其时我想:这笔钱一定要出在极乐寺工程里。修极乐寺又是我总其大成,如果弄不好,就要出短处,我嘱咐不下去,就要受埋怨,罢了是不出我之所料!
最初刚一动工时,包工的领班,还有一些职业的东说念主,都知说念我是修工的总监督,一切款项由我驾驭,是以都来给我假厮混。以为我在这里面有很大的刚正,或者将来也和他们一同分肥!到了修完工递票据算账,有一些活是不在合同之内的,他们就在这里边找‘外快!’
包工的工程师是姜益亭,现在他已竟死去了。在算账之前,他先递单给我看,我看过之后,权谋到开会的时候再交人人看。我接过票据一看,就知说念这里边依然出短处,事情不好嘱咐。
在他阿谁票据里面有几件活是后添的,有坠花鱼尾(即花牙之类,在北京叫巧题。)琉璃瓦,洋灰砖。一个鱼尾三块钱,他开了二十四块。洋灰砖四寸见方一毛钱一块,他开了五毛。坠花不到伍元钱一个,他开了二十元。其他还有好些东西,他都把价格加上了好几倍,权谋在里面找他那笔不测铺张的款。
本来在一动工,我对于这些不在合同的活,就惟恐自后有封锁,先问姜益亭,须要若干工,若干钱。他的回答是几天作念一个就算几个工,这是小数小事,也用不著批合同。那知说念他就借这不批合同的机会,在里面找刚正。从这里看,我们信佛的东说念主给不信佛的东说念主斗心眼,竟然斗不了!
在那时雕琢花牙子的木工,慢手两天半一个,中等手两天一个。快手的一天半一个,至多不外三天。那时的木工,每天八毛伍,雕琢匠虽贵,不外一块钱。但是在他阿谁票据上,一个鱼尾就开了二十四元。
自后我看他开的票据,价格太悬殊!高下出入好几千元钱,在开会的时候,我没法嘱咐,又交姜益亭叫他拿且归改,究竟他改没改我也不知说念。
到开会时,朱将军和各会员都在座,包工的领班,和工程师姜益亭在也场,人人按次看票据。看完之后,朱将军又请我看对不对,我接过票据来一看,价格仍旧未改,我方也合计很难为情,如果真话实说必得罪包工的;不说,大众定疑我是通同舞弊,竟然尴尬的很!自后没办法,我只很缩小的说:
‘本来这个票据我依然看过,价目差池小数,又交益亭让他改正。粗略他很忙,还没得工夫来改,这事还须待研究。’
包工两个东说念主在座听我一说也没再言语,朱将军问我:
‘什么东西价目差?’
这时候我没办法,也弗成再顾情面,乃真话实说。因为官厅的东说念主办事不团结般东说念主,有不对理的方位,若干要用号召式来决定。是以其时朱将军和张副司令官(召棠)对姜益亭说:
‘你这样订价格不成,现在还亏好几千块钱无著落,款也不好筹,你把这个票据,按照工料的执行情形,重新改正一下……’说著把票据又交给包工的了。
本来包工的东说念主,整天的浪吃浪花,想在这里面找一笔重利;这样一来,不但没得若干利,还让官厅的东说念主怒责一顿。自是恨我入骨!背后制造坏话,说我和定西式师是假僧东说念主住外家………还找了许多东说念主作证。原先用坏话来标谤,后又传出些威吓语,说这和尚等朱头走了之后,非给他个洋点心吃不可!还故意使东说念主把这话传达给我。我听到之后并不介意,说这样死倒更好,更欢腾!免得受罪。出家东说念主本是为了生死而出家,根蒂对生死事就没拿当回事。那位释教育的庶务,王漱泉,也在里面勾结合搭,分布坏话。王漱泉吸烟土,谁也挡不了他,他在释教育每月二十元薪金,由释教育发给。自后又由庙里发给他,修完工之后,剩许多洋灰,还有一些大铁桶,都被他私下卖光了。
他们的方向是为在包工里面分点肥,找一笔重利。因为方向失败,是以大伙长入起来,一口同音的在外面造坏话,弄的满城风雨!一般不解白真像的东说念主,也随之信以为真。其时陈飞青居士,是修极乐寺的发起东说念主,他最初还犹盘桓豫,疑信参半的。自后那些包工的东说念主,因渔利未遂,衔恨在心,为了达到他们的方向,让陈居士信以为真,又设法饱读舞了陈辖下的一些不信佛的属员,以坏话劳动实,在陈居士跟前,缕缕讲述,因此陈飞青居士信以为真,对我和定西式师的印象上,顿时现一个暗影。
其中还有一些懂理的明白真像的东说念主,知说念这是谴责并不信以为真。其时有一位在海关当监督的,魏绳武先生,他原籍义州东说念主,是一个很有名的文东说念主。还有在煤矿局当司理的刘砚生,以及铁路局理事兼讼师袁尧年,他们三个东说念主都是读书明理,办事有经验的东说念主。有一次,他们三个东说念主和陈飞青居士闲扯话,肆意就提及外面所传的坏话来,袁尧年说:
‘现在外面人言啧啧,都说倓虚法师和定西式师两个东说念主不好,其实他们两个和我们常碰面,也常谭话,都是很有修行有说念德的东说念主,并没什么不良行动。不外因为在算账的时候,把工程师和包工的得罪,他们在外面胡乱造坏话!’
虽然他们三个东说念主这样说,又加各样的解释,但陈飞青居士照旧信不极。
原因是他的属员,都曾说过,他认为他们不会说鬼话的,是以信不极。
自后他为了要明白这里面的真像,观望我们的行动,究竟是如何一趟事,曾佯自给我说到庙里来养痾,把行李搬到庙里住许多日子,饮食起居,和庙里的东说念主都在一块。我们并不知说念他什么宅心,每天三点钟起床,上殿过堂,授课,每天忙个束缚。他亲自看见每天的经过事实,劳动情形,对袁尧年等,所说的话才坚信。
自后他又想:过去因为听信坏话,标谤三宝,对两位法师有不好的印象;而且在交情上,也线路很寥落,合计很汗下!很抱歉!把他的属员质问了一顿!说:
‘你们这些东说念主们!反对佛法,屈枉好东说念主,东说念主家本是很说念德很修行的东说念主,你们为了资产的欲望未随意,就给东说念主造坏话,诲蔑东说念主,让我也随著一块造业……’
陈居士在庙里住许多日子,他看庙里很自在,环境也很好,想在庙里久住静养,捐一仟圆钱,权谋我方在庙上盖寮房。我看专为他我方盖一间寮房也不对适,我和定西式师又在外面募伍仟圆钱,在后殿的西正面盖五间。权谋别位居士或有客东说念主来时,也可以住在那里。房子回复来之后,他看很好,我方又捐伍仟圆钱,化两车木材,在后殿的东正面盖五间地藏殿。正在修地藏殿的时候,那位工程师姜益亭,就遭报应了。下半身无故发肿,痛的娘一声爷一声的直叫唤!夜间痛的不省东说念主事,直说胡话,如审讼事对供词一样。
‘………啊?我最初并没这心思,他们告诉我,叫我这样的呀!钱不够花的,哎呀!错咧!不再这样咧!我并不知他是修行东说念主,哎呀!不仅仅我一个东说念主,还有………’
他每天晚上就这样瞎掰巴说念的,第二天早晨望望屁股上,青一块红一块,像小板子打过似的。日子多了,天天在床上躺著,屁股上的疮痕,逐步由发红而发黑,由发黑而溃烂,流脓淌水,里面生蛆。就这样蜇蹬了好几个月。他女东说念主惟恐让东说念主听见他说的话难为情,有去看病的肆意不让东说念主见。请许多大夫疗养也无效,著急的了不起。自后一想,粗略是修庙的时候,办了味良心的事,触犯因果。自是姜益亭很狭隘,很后悔,赶紧让他浑家买供果香纸等;到极乐寺烧香悔罪;并许诺以后护持佛法皈投三宝,请定西式师为之祷告。出家东说念主处处以对等心待东说念主,向来也不与东说念主记仇,乃在佛前为之祷告,病渐见好。过几天,他女东说念主,买好些东西到庙里求皈投,拜我为师,养了三个月之后,逐步能下地。扶拐棍,坐汽车,亲自到极乐寺佛前忏悔,皈投我为师。我说许多语言安危他,并给他讲了许多因果的故事,自是他愈加惊恐汗下!过去我方长入包工的作工的,以及与庙上磋商系的东说念主造坏话,诬蔑东说念主,现在碍于脸面,也不好笔直完全说出来。生病的时候,又遭受下地狱,审供词,挨板子!受到各样祸殃。虽然出家东说念主不与计较,但我方为了我方的名誉,为了给我方遮丑,也欠好都说出来。但是他女东说念主知说念这是触犯佛菩萨,触犯因果律,把他所办的事,所说问供词的话,到庙上逐一都说出来。还有他的亲戚一又友在看他病的时候,听他瞎掰巴说念,又想想过去他办的事,都说这是老佛爷见怪。这件事情传出之后,其他帮同造坏话的东说念主也很狭隘!自后愈传愈多人人都知说念了。坏话也息了,真像也明白了。到这时候,拨云见日,我和定西式师的冤枉,才洗流露,才弄明白。自此一般东说念主不但不标谤,反而又加惊羡了。
半年之后,姜益亭的病还未完全规复就死去了。是时陈飞青居士在庙上住著,看到这种现收场报的因果事实涓滴不爽!心里愈加狭隘,也惟恐谤僧有罪,心生大汗下!有一天他问定西式师说:
‘你们出家东说念主也记仇吧?’
‘不记仇!’定西式师很和霭很安危他的形式说:‘出家东说念主冤亲对等,无爱无嗔,过去释迦佛为歌利王割截体格,不但不记仇,并切发愿到成佛的时候,还先度他……’陈闻言很欢娱,以后又在庙上作几天佛事,线路悔罪。
(五)开光后的寺内经济来源
铭刻极乐寺开光的时候,是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八日。在开光以前八月天,统统房舍殿宇已完全修好。原先所办的义学,也由宣讲堂迁到庙里去。之后,极乐寺在外边的名誉,一天比一天大,已竟成一个隆重大森林。十方来的东说念主许多,平常都三四百东说念主,最初办学校,因为路途远,出家东说念主没来的,完全是在家学生。自后十方东说念主多了,把义学隆重改成出家东说念主的梵学院,永远的培养现代后生,造就宏法东说念主材!
在开光的以前以后,恰是工程师姜益亭,连合了工东说念主造坏话说坏话,把我和定西式师陷在曲直涡里的时候。他们的造坏话,是有组织的,简直是无孔不入。
开光的前夜,朱子桥将军到庙上去验工,他知说念朱将军是方位主座,修极乐寺也全仗他一个东说念主的力量,正好借此机会说坏话,来摆布我和朱将军的厚谊。当朱将军验完工在屋里谈话的时候,姜益亭说:
‘你看极乐寺各房子里的桌椅产物等,东西都可以,就是油的色气不好。这都是法师督工出的主意!还有殿里的佛像,其他都是铜的,惟有前殿的伽蓝菩萨,法师出主意,莫名其妙让塑一泥的。拿偌大一个极乐寺,无故塑一塑像,如果到未来开光,各机关东说念主来参瞻念瞻礼,何等减色!’
朱将军因为好颜面,惟恐宾客发火足,于是叫工东说念主伽蓝菩萨像搬在工东说念主寝室里,用黄布盖上。
九月二十八日极乐寺隆重开光,善男善女烧香的许多!各机关宾客也许多!庙里故意权谋了许多桌席,招待他们,当天还收了几百元钱的布施钱。晚上太阳刚落,统统宾客都去了,院子里只剩一小工,坐在大殿窗台上,香灯师劝他走,他不走还满嘴说胡话。香灯师没办法,又告诉我,我去告诉他说你走吧!我们要关山门,他照旧不走。吁吁的喘粗气,像有什么不屈的事,憋的直痛心。我问他为什么不走,他说:
‘我今天很痛心!’他又指著大殿的释迦佛说:‘这是我母亲,阿难迦叶是我们的姊妹,他们今天都有方位有位子,为什么今天没我的方位,没我的位子呢?哎哟!我痛心!我今天这个气憋的不好受………’他一边说还一边喘粗气,眼里还直血泪。我看他坚决不走,乃打电话召侦察来,侦察让他走,他照旧说今天为什么没他的方位,像一个疯子一样。侦察对他也没办法,末了好赖把他拖下来,拉出山门外去。
这时天已黑了,房子里刚点上灯,权谋休息的时候,忽听外面的胡乱叫喊,张惶的不得了。出去一看,厨房上盖火光熊熊,本来是火灾了。我想这简直太不胜利了,赶紧打电话叫消防队来救火,不一会消防队赶到,把火扑灭,已竟把五间厨房上盖烧光了。此时朱将军听说庙里火灾,也急忙赶到,观望火灾原因,未必厨房烟筒,工程不好。可巧包工的和工程师也来巡逻火灾原因,听朱将军说工程修的不好,也狼狈可答。到了朱将军临回公馆,还说:‘须精美观望火灾原因。’包工的我方也合计没颜面。
第二天早晨,开山门时,见山门外电灯未闭,因为这时候很忙,诸多事情未就绪,对这些琐碎事还未顾及到。姜益亭看到这事,合计这是漏缝,落井下石,于是又以此为借口,在朱将军跟前说坏话:
‘他们出家东说念主美味懒作,什么事也不问,夜间连电灯都不关,这样好的房子,让他们住了真可惜!将来必定弄的像猪圈一样。’这些话都是当茶房听见,又告诉我的。
之后,释教育庶务王漱泉谈火灾原因,他说:
‘我昨天出大门瞭望,见电线杆一个大火弹,像大汽灯一样,照到厨房上头挺亮!’人人都疑忌是神火,我说:
‘这事必有原故,昨天开光,诸佛菩萨前皆上供烧香,独特伽蓝菩萨,因其为泥塑,搬在小工屋内用布蒙上了。昨天晚上有一疯子,说释迦佛和阿难迦叶都有方位,独他没方位,想是伽蓝萨萨显圣。’
人人都皆声说:‘对!’于是又请出来烧香上供悔罪。开光那天,还收了四百多块布施钱,买产物及零化用完。将要过年,买供菜没钱,正在困难之际,可巧陆炳南居士来,说这次化缘还可以,收四千多块钱,再化点可以把难关过去了。问我用毋庸钱,可由此拨借,我乃借一百元,买面蒸供。元旦日,早清起来,听外边有东说念主叫门,问有什么事?说是来烧香的。只听大殿上钟饱读鱼磬皆鸣,都是烧香东说念主,这个到那里敲一下,阿谁到那里打一下,晚间开香柜一看,有六十多块钱香资钱,这亦然佛菩萨的感应。从此之后,天天有烧香的,每天能收到几十块钱,直至元霄节,烧香东说念主连绵链接,香火因缘,欣欣向荣!
第二年,朱将军离职回奉天,费心到极乐寺将来无收入,日久丢丑管。临去时,给寺掌握,安置一个义冢,作寺内终年经济来源。后张召棠为主座,改为官办,因官府事情手续多,老匹夫不敢去,另外还要住两个看坟的东说念主,因此赔款,后又改归极乐寺。因出家东说念主和老匹夫一块办事接近得多,也方便,来埋的东说念主许多,每口棺材二十元。又每年四月八浴佛节日办庙会,有当地警官姓金,受朱将军属托,说要唱戏,对摊商租地号收费,因此每年到庙会赶台子的东说念主许多。即此两项收入,加平常再作点佛事,吃烧都用不了。每年还修点工程,放生、放赈、济贫、办慈善。但是赶庙会的东说念主,绝不许杀生贩卖荤酒,每年已成老例。这是对于极乐寺的经济来源。
(六)请谛老到东北传戒
极乐寺回复之后,即由我担任当家,直至一九二九年,六年满期,传完戒之后才卸任。中间为了修长春般若寺,营口楞严寺,奉天办学,以及北京弥勒院办学等,常不断的斗争。
对于极乐寺传戒。最初是由陈飞青发起,他以前因为听信坏话,对出家东说念主怀不好印象。后见姜益亭相背因果,现时现报很狭隘!欲作功德悔罪,除修庙外,他在银行还存一笔款,权谋成就极乐寺传一堂戒。其时他对我说:
‘极乐寺已落成数年,必须传一堂戒,方为圆满。’
我把这事和定西式师商量,传戒是空门中最大最尊荣的事!弗成无故传戒,须人人开会商量。先给奉天和营口去信,让他们来信要求传戒。等两下来信后,以信召集诸君护法居士开会,人人都赞颂,于是设法筹款。陈飞青说:
‘我在说念胜银行存一万捌仟块钱款,若能设法要出,以半数捐助作传戒用度。’
本来说念胜银行是俄国东说念主办的,依然破产。后变产清债,因债多款少,债户须均派,也莫得一定日子。此款还不知领出领不出,陈想一举两得,假办慈善口头,如数领出之后,以一半归庙里,一半归我方。时哈市照料局长米春霖在座,因他管方位事情,陈托他出力办理此事。米乃到银行找俄东说念主说此款已捐作慈功德,务须提前偿还。时俄东说念主观念亦不一致,开会后,决定先偿还一半。这笔款收到后,拨归极乐寺传戒用,这是陈我方愿意的,到这时也无话可说。余一半款,恒久也没领出,这算一举并没两得;但是极乐寺传戒的经费算有指望了,这亦然佛菩萨的感应!
谛闲老法师,久矣预料朔方宏扬佛法,仅仅莫得因缘。自后听说我在朔方建立几处大森林,很心爱,北来之心已非一日。
一九二五年,我收一门徒名台源,去宝华山受戒,总结时我让他买一份礼物,去瞻念宗寺代我拜望谛老。
起初我在瞻念宗寺当学生时,谛老就很器重我,等回朔方后,又建立几处庙,他老更欢娱!是以在台源去瞻念宗寺替我拜望的时候,谛老亲笔写一统嫡传天台宗第四十四代法卷,交台源带来。我接到之后,竟然感惭交并,惶愧莫如!自忖德薄根钝,深恐有玷所付。谛老到东北时,我又重新按照传法典礼,给谛老谢法。
一九二九年四月间,我把谛老请至东北哈尔滨极乐寺传戒,为得戒本师和尚,我则忝为依止阿□黎。和谛老同来的有七东说念主,另外又请天津清修院清池和尚,彼亦谛老学生。
戒期内沙弥戒刚传完,因铁路督办吕仁寰把异邦铁路局长逐出境内引起战争!东说念主心不安。与谛老同来之黄荐六居士狭隘,请谛老赶紧走,清池和尚说:
‘战事离此远的很,与说念场无关,若半上落下,恐见笑于人。信佛东说念主凡事讲因果,对任何事也不怕惧!如果现在说些败兴的话,使大众心气,更要动摇。’黄唯唯然又说:‘我怕有危急触及谛老!’
清池和尚说:‘我们出家东说念主都是为法忘躯,还有什么危急可言!’
谛老情无适莫,惟说念是从,听到他们的话,仅仅应之一笑,仍然安心传戒。
传比丘戒时,谛老从新一天地午四时升座,到第二天九点传戒完,经过十七小时的工夫,恒久不放腿子,不下座,龙腾虎跃,饮食照常,按坛挨次说戒。其他尊证师们,以时刻过久,多膂力难支,现疲顿状态,中间要依期下座休息,打抽解。可见谛老之修为工夫,非一般东说念主所能及!
戒期圆满,到一九二九年,我已六年任期圆满,权谋退座。宴客时,有魏绳武,皆斐章,及方位主座张叙五等,公推定西式师为继任东说念主。定师坚辞不就,背后皆斐章对人人说:
‘事情先不必办嘱咐,等找好日子,一切都准备好,人人皆来,饱读掌宽恕。’
到日子,果然人人皆到极乐寺,饱读掌宽恕定西式师升座。马上怂恿,定西式师恐以后事情辣手,张叙五说:
‘没联系!事情办欠亨时,我们帮忙。’皆斐章也说:
‘对于钱项拮据时,我们筹备。’就这样我算卸任了。以后为了办事,恒交易于北京哈尔滨间,每年要走几次。
(七)炎凉世态
世间上的事,莫得一种是偶然的,非论事情大小,从口头看,似乎很容易,执行上去作念,并不太简便;尤其当头前东说念主的,处处要身先士卒,就这样还惟恐事情作念不圆满。
回忆我和极乐寺的一段因缘,亦然该当我方有这种业力,中间饱受波折。事情虽已过去了,然而一些刺激的陈迹,仍然存在心头。
举例在修极乐寺工程期间,遭受各方的抨击,谩骂!如果我方没毅力,无耐心,事情也不会办的圆满。幸喜有朱子桥将军,有知东说念主之明,办事有经验,于中为力,才把事弄得胜仗。
朱将军离职后,即回奉天,先到北京见段在朝离职。他是深谋远虑的东说念主,惟恐我遭东说念主报复,又恐极乐寺斋粮困难,甚为挂心。
从一九二四年至二五年秋天,恰是姜益亭为包工事,在外制造坏话,谤毁我正犀利的时候,弄得简直无东说念主不知无东说念主不晓。时张召棠为副主座,朱将军离职后,升为主座。他听东说念主造坏话,便信以为真,对我寥落起来。每逢接洽事情,老是不屑理财的形式。我看庙已修成,往后事情也不好办,当初我接办时,亦然说功成告退,现在恰是我离职的时候;而且在北京,我又早已应许那里讲经,于是决心告辞。先给官厅护法写几封告辞信,然后坐张景南汽车至各处告别。路上正遇张召棠汽车,张忽然摆手,住车下来,对我很恭敬。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权谋告辞去北京讲经,他也再没说别的。末了只说:‘你总结时,到我家里坐一坐。’张的公馆,向来不会客,他过去处来也没对我这样恭敬,这竟然情形特殊,我也合计稀罕,为什么他前倨后卑,短暂对我一个穷和尚转变了表情,莫明其妙。
等我到各地告辞后,又到他公馆,门口早已有东说念主等候,进门我到他客厅坐下,肆意谈闲扯,只谈一些没用的,小数联系的话没谈。后又谈他家里的事,长短如何,又谈到他父亲治家的事,并拿出相片来给我看,我加以歌颂。在这种情形下,益使我陷在张公雾中,我看他的神表情度,和原先对我的情形大不沟通了。究竟也不知是如何一趟事,之后我看他小数正事不谈,随秘要告辞,这时他才说:
‘我昨天接你的信,知说念要告辞,也不知是如何回事,庙务是出家东说念主的事,在家东说念主没法办。现在我们人人办事相处都很好,法师何故短暂告辞,这有何等淡性……’
我说:‘我原声明过,寺修成后便走;且北京请我讲经,我早已答允,不去倒失信于东说念主。’
他说:‘法师非论如何弗成走,未来我们人人开会遮挽。北京也可以去,但弗成把这里舍掉。为弘法起见,法师去时,川资由我们权谋,总结时,我们派东说念主去招待,归正这里的事,还得依赖法师……’
我从他公馆里出来,见他前倨后卑,冷热不均,不知何故。心里很纳闷!第二天我还没去北京,接朱将军来一封信,乃朱将军请段在朝给极乐寺颁一块匾曰:‘宏范三界。’本来我和段在朝并不贯通,这都是朱将军的力量,盖恐他们人人无风作浪,谴责反对,因此让段在朝颁一块匾,以此弹压。张召棠之前倨后卑,乃是这块匾的力量,到这时我才明白。
(八)战乱时期
一九三一年,我因留东北值九一八事变,铭刻是旧历八月二十,定西式师去营口,我在哈尔滨领众作念说念场。时风声正急,寻常巷陌,皆传日军已来。午饭后正谈话间,忽闻有炮声响,极乐寺后身,有坐镇使李杜,与龚憨包长入抗日,屯兵寺后,以寺墙为遮障。我看很危急,让人人同入地藏殿念经。外边枪声如雨,绕佛毕,听外面炸弹,轰然巨响!震的满房子尘土。有极度区照料处的一位科长张欣西听炸弹响说:‘光靠菩萨不成,到菜窖里躲一躲吧!’
我说:‘那也不保障!’他也没敢动掸。不一会有一个小学生,在外面看总结说不打了,以后又出去几个东说念主,捡总结一个飞机轮子,我惟恐有危急,又让他们送且归。看院子的能成师,开山门看说,兵已完全退去,没事了,我们人人才从地藏殿出来。寻视庙里,见炸弹落在西院里,树倒了七八棵,玻璃已完全震碎!有一位闭关的老修行,静明师,已六十多岁,耳朵也聋了,对于干戈的事小数也不知说念,也莫得受惊。有东说念主问他,你狭隘了吗?他呆起脸来说,‘什么?’心里小数事莫得,这竟然共业之中的不共业。开山门后,见山门前打死许多马,以及打坏的车,赶紧我又让看门的把门关上。下昼出来看时,车马已被东说念主弄走了。
后闻李杜兵胜,追敌东说念主至双城堡,离寺有一百多里地。本来李杜和龚憨包之兵在寺后,见飞机因扔炸弹,飞甚低,兵集墙下,用步枪将飞机打伤,狼狈而逃。时于显舟部降日,其队列随飞机逃脱,至正阳河飞机跌下后,日本东说念主用干柴猛火想把飞机烧毁。有白俄及中国东说念主争去看旺盛,日本东说念主让他们躲开,他们都以好奇心不肯走。不一会,炸弹爆炸,轰然巨响!死伤一二百东说念主,亦然该当这些东说念主遭劫,这时我正开动讲法华经。
自九一八事变后,朱子桥将军,即率领队列,到处抗日。时有出家东说念主名慈云,在家时学问很好,当教员。后出家,受戒不久,值九一八事变,遂插手朱将军部内,从事抗日。极乐寺为朱将军一手托成,其部内又有一出家东说念主抗日,因我和朱过从甚密,致使日本东说念主疑忌,在朱将军部内插手抗日者是我。时我正在各地讲经,及进行修长春般若寺。后日本东说念主不宽解,先去极乐寺观望。密探今井昭庆,先到寺里要出家,住电话室里。今井通中国话,对斗争电话,极度能干,就这样在庙住半年多。他看庙内统统出家东说念主都很修行,早三点起床,晚九点休眠。每天上殿过堂,讲经念经,整天小数闲空莫得;电话上也没听到和官厅有磋商。之后密探机关,又到寺内隆重观望,把我的名字写起来贴墙上,一条一条的问,今井完全答覆,莫得事实。时我有门徒觉一,在客堂当知客,今井又去找知客说极乐寺前去持(倓虚法师在朱将军部内抗战,觉一说:
‘我师父是老修行,整天为了修庙讲经事奔跑,现在他正在进行修长春般若寺,抗战的出家东说念主未必有,但绝不是倓虚法师。如果观望要是他的话,我担保,可以把我的脑袋拉去!’
今井见觉一讲话很激动!很坦白!小数念糊也莫得,知说念抗战的或不是倓虚。于是今井又回复密探机关,等以后再精美观望。朱将军部内究竟是谁,后经多方侦查,知说念插手抗战的是慈云,因此今井对觉一的为东说念主讲话印象很好,说他很正直,很忠实,小数不说鬼话,遂拜觉一为师。
~~上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