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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足交 祖母聂其纯和其他长者 - 欧美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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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足交 祖母聂其纯和其他长者

发布日期:2024-11-15 08:16    点击次数:151
 老师 足交

由聶家花園老师 足交,談我的祖母卓聶其純和其他長輩 

卓以定

 

序论:看了聶家花園,和崇彬和澤方表親共同寫的聶家婚嫁,感觸很深。因為我們都是來自一個曾經這麼驰名的先祖眷属,是一段中國濃縮的歷史。也因為我從小生長在海峽的另一端台灣,後來在六零年代來到好意思國南加州,前後在這兩個方位都和我的祖母卓聶其純有過極為親密好多年的祖孫情。

 祖母長相最似她父親和三哥聶其杰(雲台),個子矮小是曾家祖宗遺傳,但五官端莊,臉型瓜子是個才女亦然好意思女,待东说念主親切和靄,從不疾言厲色。不单能畫能寫,更有多種言語能力的天份不要說是湖南話,上海話,正常話還有北京腔,連福州話都不错說的流利。晚年在好意思,往往一东说念主在家不错負責替子孫接電話並和洋东说念主交談。就是到了七,八十歲,還是常被中外一又友對她的雍容風度讚好意思有加,我的加州大學中國男同學們更稱讚她老东说念主家是确凿的「白髮紅顏」。

除了在台的童年和她生计。在好意思那幾年,尤其我婚前,她老东说念主家和我同室睡覺,吃飯,亦然我室友多周。婚後生了孩子,她也和我週週幾乎往往見面。直到我結婚生女,在加州大學讀完生化碩士,然後我們搬來德州為止,但我們還是常飛去看她。除我除外,她老东说念主家通盘的十個孫兒女都在好意思國成長(另外兩個當時還在大陸生计),只好我兩祖孫在閒暇同床時,共享共同的語言,文化和歷史,她將通盘的前祖情形和我逐一共享。於是寫下這些沒有在你們文章發表的我們卓家這邊的詳情。 

………………

我是卓以定,我的祖母是聶其純,是聶緝槼(仲芳)和曾紀芬的排名第八個兒女(第二個女兒)。我的祖父卓君衛字宣謀是福建閩侯縣(現在的福州)东说念主。卓君衛的父親卓孝復(芝南老东说念主)是前清的進士,在北平文才聞名,贊成清末變法,而和康有為等結為摯友。考翰林的文章也因贊成變法,而不受西太后錄用。清末曾經擔任杭州部郎,為东说念主廉正,從此在北平生计,育有五個兒子,三代相處和睦,全部安住在王駙馬巷子。

祖父君衛行四,個子浩大,輪廓法例超逸,南东说念主北相和我的祖母共育有五男二女,兒子是謂卓牟來,卓還來,卓貺來,卓慶來和卓孚來。二女是卓湘來和卓源來。每個东说念主都個子高挺又悦目,男性都平均身高六呎以上,女性也有五呎六吋附近。

他們也個個優秀好學,牟來建设于1911年是國內清華大學畢業生(約和錢想亮同时),來好意思在U Penn賓州大學拿了MBA ,後來在董浩雲的航運公司擔任首級要職多年,育有兩個女兒卓以容和卓以欣。他在九零年末過世。其中以欣 Emily Cho曾經多年在紐約第五街從事教導女性時尚穿衣,並且在八九零年代兩本著述,上過好意思國暢銷書榜數次,曾經被好意思國Newsweek 和Time都先後介紹訪問過。次女以容Renee Cho是第又名大學畢業,後來曾拍華裔社會紀錄片,曾在十多年前得過Alfred Hitchcock Producer Award。

卓還來建设于1912年,是卓家那一代最為才學過东说念主的才子,忽闪五國語文,保送燕京大學,又是學校足球隊隊長,大學時得過Golden Key的殊榮,是指德智體都優秀的万能特優學生。畢業後留法,在短短幾年,拿了兩個政事和法律博士。中日抗戰初期,趕回中國報國,擔任北婆羅州的副領事。日本軍佔領北婆羅州時,他已經把通盘的公文全部焚燒,準備作念义士,被關到集结營,他的新婚浑家趙世怜惜一兒以強和一女以佳,都和他隔離,從此天东说念主永隔。

        卓家的曾祖父卓孝復進士夫婦。  

卓還來一直拒降,不挠不服,加上日語流利,常告訴日軍用武力不行一統,並援用孔孟曰「不是殺东说念主者能一之」。日方名义尊崇,內心極為吃醋。好意思方此時開始打進東南亞,日方已經開始高傲敗象,當地華僑僑領均勸卓還來領事不错由華僑保護下脫逃,但是卓還來認為華僑的生命更是珍貴的而拒絕。於是就在1945年日本东说念主纳降前不久,被日軍帶出和其它歐洲酬酢官一皆處決,妙技凶殘,要他自掘墳墓,進而槍殺,享年仅33歲。

這是祖母一世之大痛,從勝利的國民政府手中拿到只好兒子的幾根黑頭髮。因為官方認為他的個子有六呎二吋,屍骨無法和泰西东说念主區分,只好黑頭髮是惟一中國东说念主卓還來的。祖母書法和詩畫無一不行,可惜我鄙人,只記得她曾寫過「唯有還兒再不還」等的詩句。抗戰勝利之後,當時燕京大學的校長司徒雷登专诚到南京卓家致悼,並告訴祖母卓還來是他這一世所見最好的學生!

伯母戰後帶了兒女方知先生英年過世,在剥肤之痛之餘,隻身來好意思到聯合國管事。留住一兒一女在國內給我方娘家姐妹帶大。可惜國共戰爭,失去連絡,過了數十年才知他們為了「国外親戚」的牽連而影響了學業前景,受了不少的苦。幸好以佳的兒女爭氣都在好意思國Yale和 Carnegie Mellon商议院畢業就職。卓還來的义士墓碑在北婆羅州有紀念塔,也終於設定在南京雨花台為他設在抗日义士紀念園。

 

  卓還來在二次戰後,北婆羅州華僑樹立的义士紀念塔。

 

卓貺來是我的父親,建设于1916年,他因為自幼哮喘,以致多年養病在家,直到高中才進负责的育英高中學習,沒有留學。他和母親都是上海東吳大學畢業,後來因為是抗日份子,生命危險,不得不從上海逃到重慶,受了许多的苦,為此又生病多年。到了台灣之後,完全靠我方苦修,到了台灣以我方的實力從大學講師作念起,最後擔任國立台灣大學外文學系的训诫直到退休,曾經和表姐張心漪、俞大綵同事多年,客岁(2008年)以92歲乐龄在睡夢中過世。他的弟弟卓慶來建设于1920年,亦然保送燕京大學建築學系,在台初以最高成績進農復會,終身单身,為东说念主熱情,溫和又温存,庆来叔晚年患癌症在台湾亏本,他的亏本较牟来伯父早几年,是九十年代中期。

最小的弟弟卓孚來建设于1921年,亦然燕京大學畢業,來好意思後得回哈佛大學的商學碩士。因為戰亂無法歸國,在紐約經商除外,喜歡藝術,曾經在紐約獨資經營華东说念主的首所畫廊「米舫」多年。婚後和來自香港的嬸嬸,育有一兒以怜惜一女以安,也都在好意思結婚有了下一代。以安亦然名校耶魯畢業的碩士。

我的兩個姑妈也很優秀,大姑湘來建设于1915年,是北平貝滿高中毕业保奉上海聖約翰大學的,在校參與通盘的球類校隊。她來台後,考進好意思國新聞處,後隨夫君留英博士李孟萍博士擔任洛杉磯總領事一職到退休。有兩兒一女,各個都有好意思好家庭,都有孫兒女。她老东说念主家和姑夫都是無疾而終。湘来姑妈于2001年11月亏本,享年86歲。

小姑妈源來年紀最小,1949年和我的父母來台,插班高中,亦然考進台大的第一志願外文系。留好意思出國,嫁給台大機械系同學郭宗儀,姑夫是University of Illinois 工學院训诫至退休。兩东说念主相愛逾恆,育有三女,個個成亲立業。其中長女嫁給好意思國最有名的基督佈说念家Billy Graham的兒子Ned Graham。因為Billy Graham的過世浑家Ruth 一家是到中國最早的布道士家庭,是以婚後,夫婦兩东说念主在中國孤兒院戮力於慈善管事。客岁表妹Tina Graham在好意思國Lincoln Center受到數千位中國基督徒的特別貢獻獎,並且专诚提议她是曾國藩的後代再回到中國擔任慈善管事,奉獻尤為有意義。

 在和祖母交談之中,她提的最多的當然是她一世勤儉持家的慈母,和她最為佩服的三哥雲台。三舅公是聶家眾多兒子之中功課最好的,1893年從上海回到湖南登第了秀才,曾經赴好意思留學,得過神學學位。1904年回到上海不入政界,經營工商業如組織恒豐紡織公司,開辦銀行,开辟中華种植社,也經營航業。1920年附近還當選過上海總商會會長。他在39歲就喪妻,得重病之後,改學释教。

有一册在台灣和好意思加释教迄今照旧傳誦的書「保富法」,许多释教居士和高僧都熟讀這本書,也知说念作者就是這位曾經在上海十里洋場见效的實業家聶雲台。書中特別提到家教和家風,說如曾國藩家和林則徐家都在上海數代,數代都很興旺,因為他們都會積善布施。但是有些有錢眷属,累積许多財富,十足傳給子孫,不久就揮霍光了。他強調「仁者以財發身老师 足交,不仁者以身發財」的處事原則,就是仁者會將財富用在利他的公益上头,教會子孫行善当然會發達。不仁者只會將財富堆積在自家,久而久之兒孫只會花錢辛苦。 

我是卓家惟一在台灣受到完竣的傳統中國种植,在中山女中畢業,以第一志願保送台灣大學理學院植物系,四年第一,都是台大書卷獎的得主。當時六零年代,台灣的大專聯考相等困難,於是在數萬位聯考生中選出一百位各中學精英是謂保送。小時和通盘在台灣的通盘親戚都固定見面。包括祖母的姐姐聶其德和她的兒女,俞大維和夫东说念主,曾約農,曾寶蓀等。

我在南加讀書時,認識了同學呂子樵,他是台灣大學醫學系畢業,在好意思拿到藥理博士的腦精神專家(M.D. Ph.D.)。同學有一個聶家的表哥 Ted Nieh聶崇泰,他是祖母六哥聂其焜的孫子,他也在加州大學讀工程博士,和我們常一皆去看祖母和大姑一家。後來他拿了博士,搬去Florida去作念商议,成亲立業,久而久之,就失去聯絡。

在五零年代的那些年,我的祖母聶其純和她五姐聶其德都在台灣。兩东说念主當時都身體很健康,都剛過六十多歲,雖然兩东说念主都裹過小腳,但主张西法,開明又健康的上教會,都會彈鋼琴,一口氣饰演到完。何况都能夠明晰記得小時學習的音樂和快樂的童年。兩东说念主都達觀,穿著整齊,待东说念主有禮,兩姐妹的麻將亦然打得一等一。俞大維,曾約農和寶蓀更是往往用湖南語叫著「五姨媽,八姨媽」「五姑媽,八姑媽」。

        卓以定和父親卓贶来在台大畢業典禮。  

我的祖母在記憶中是個有勇有谋(因為她不单會縫補,也會補鞋和修理家中器用)的才女,她在台灣時和我大姑湘來同住。當時家中一寰球东说念主,有時小孩子吵架等事,祖母永遠不错息事寧东说念主。何况她老东说念主家很會察言觀色,有次我被姑夫罵錯了(明顯是別的孩子作念的,我不敢申冤或辯解),就含著淚,準備穿鞋走回家,我奶奶(祖母)就衝了出來,很有愛心的告訴我,大东说念主罵小孩無非是為了小孩好,以後要天天來玩啊!

後來祖母就隨著大姑和姑夫外調也搬到好意思國了,因為她除了我們家,通盘奶奶兒女都在好意思國了。那時作念训诫的父親日子還很贫穷,我們住在學校配給的小寝室,此時常來看我們的就是五姨(其德)婆了。她都是有司機帶她來,她總會及時的饱读勵我父親,一次是帶了一對她我方寫的對聯,上部我已記不得了,下部是「富貴於我如浮雲」,並且還說「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她老东说念主家更在一次父親诞辰,畫了一張壽字,是由一個個蝙蝠和壽桃相連。她常說父親是她最喜歡的外甥。只能惜當時的裱裝不睬想,都已發霉,不行帶來好意思國。她老东说念主家對父親的愛心饱读勵,我迄今想來都是十分溫暖。

那幾年,我小時常去姨婆的兒女家,心漪(慶雲)姑妈的三個兒女都比我大,其中大女兒費宗清亦然台大歷史系畢業的學姐。還有張心治(福雲伯伯)夫婦常來我家串門,直到他們一家全部外侨到好意思。張心洽(鵬雲叔叔)給我的印象最深,他待东说念主熱情,為东说念主纯碎,又極端孝順。家中兩男兩女,比我幼小都甚為可愛,尤其是兩昆仲 Harvey和 Alan常棋战,倒是弟弟Harvey常會下勝,心中悄悄惬心。

我小時有一年去他家過聖誕,他當時已是政府經濟能將幹才。家中放了一顆很大的聖誕樹,上头裝了各種不同的顏色的燈飾。我從來沒有看過,就不禁拿下一個燈飾玩耍,一不贯注就被我小手持碎了。當時才九,十歲的我,嚇得不敢出聲。剛好鵬雲叔叔及時看到,就說這個小東西把它丟了,快洗手來吃蘋果。他這個及時送來的接济給一個貧窮的小孩是多麼大的愛心复古!

在高中的那幾年,五姨婆給了我许多的好意思好回憶,有次去我們家,見到家父尊崇他的三舅聶雲台選擇信佛。於是五姨婆給我們談了一些她我方為何同我方母妹(包括我祖母)都選擇基督教的信仰。她专诚提到她的早逝夫君張其鍠,是位民初驰名才子,生前每去北京,必到王駙馬巷子和我祖父深談,兩個連襟情谊深厚,談得投機。何况張其鍠商议易經和諸子百家都有心得,精於算命,卜卦,也愛談這些,常談到今夜達旦。以致連我方的死活都算出來,我方將遇有血光之災,是以有利早讓妻小安頓和我方分開。

後來尽然依照他的預言,而真的英年不测灭一火,對姨婆是一世的打擊。五姨婆於是好意的告誡父親,「是以天機絕對不可洩漏」,最好的东说念主生,是將我方交託給天主。千萬不要去算命,不言怪物鬼神。她這段故事不单卓家的長輩知说念,以致在好意思國的寰宇日報陡立古今,約十年前曾經也刊載過這段。文中並說吳佩孚也知,加派了重兵保護,照旧張姨祖父逃不了這劫數。在張死後,吳亦然痛定想痛。。

我最記得的歡娛場面是五姨婆的八十歲诞辰,独揽东说念主就是鵬雲叔叔,張家的大小三代全是专诚著大紅衣裳,大宴賓客,何况鵬雲叔叔還負責餘與節目。他不单英語流利,何况上海話,廣東話和湖南話都行,笑話連連來引起老东说念主家诞辰宴的氣氛,沾滿喜氣。我也在不久以高額加州大學的四年獎學金出國留學,並且再次和祖母在好意思團圓了。在好意思不久就聽到五姨婆和鵬雲叔很霎时地相连過世了。

鵬雲叔叔的英年過世,父親難過了许多年,他總說這不仅仅眷属的悲劇亦然國家的損失。父親我方的事業隨著他的著述等身而節節高升,他一次來電說在台灣大學看到将近畢業的張孝威Harvey,準備出國,他給予Harvey许多的愛心饱读勵!但愿孝威不错學成回國來繼續我方父親的遺志。

 

話說,在我高中二年級時,十月九日是台灣的國慶前一天,许多金門的大軍回台北慶祝,準備未来數十萬东说念主的閱兵。我的父親騎著剛有的微型Motor Bike去上班,不欢然地被一個不知台北地舆的大軍車撞傷。父親被彈出去,外傷不大,但是有腦震盪的跡象,晕厥過去。撞車地點很接近台灣大學附屬醫院,就被送到醫院的急症室。但是醫院擁擠,台灣大學是當時頭等學府,雖沒病房,音书還是很快地傳到國防部。

當時的國防部長就是俞大維,父親的表兄。父親來台之後,和他的約農二哥,寶蓀三姐,一直十分熱絡(請參考曾寶蓀回憶錄的記載,基督報文藝出书社1970)。兩位長者不单學問淵博,熱情體貼,何况夷易近东说念主。在曾約農擔任東海大學的校長多年,有好幾次邀請我的父母去台中東海大學參觀。當時交通不比現在,他們出去都得未来才回家。我們也常去他們家串門,每晚他們一定會在晚上十點附近吃宵夜,吃的極為簡單,就是標準的湖南小菜如腊八豆,辣椒炒雞內臟等等。每次看到我,一定牽著我的手,看著我的高個子說是因為國民种植有健康習慣才長得浩大。

他們兩姐弟是同庚生(1893)的堂姐弟,都是曾紀鴻的兒子所生(前者是大兒子,後者是第五個兒子,在附註有詳盡解釋)。兩东说念主一皆年紀輕輕的去倫敦大學攻讀數理。曾約農得回礦冶工程的博士,曾寶蓀是數學學士,又去劍橋和牛津深造,可惜當時博士學位尚未對女性開放。兩姐弟都是終生单身,吃住簡樸,一世都是奉獻給社會和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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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年來,東海大學更是在台中的校門口最好意思麗的林蔭通衢,紀念他稱為「約農路」來紀念這位老校長的好意思好典範。在小時,我們寰球交談時,常聽到晚上他們有電話打來,都是當時台灣總統夫东说念主蔣宋好意思齡來電請問他們英文的文稿,可見兩位老东说念主家的學問素養。

 

左一為卓貺來,右一留着白鬚的是曾約農,兩位训诫在教室下喜相见。  

尤其是兩位對任何貴賤陡立东说念主的对等心,更是令我感佩尴尬。記得我大學快畢業時,他們兩位就請我到好意思國多學習商议老东说念主學,如何緩慢老东说念主頭腦退化的藥物將是救东说念主濟世的學問。如今尽然腦醫學恰是最多專家商议的,可見他們的視野多麼深遠。我七零岁首,帶了兩個幼小的女兒首次返台,寶蓀姑妈我方到我家來看我,關心我祖母的健康除外,就是和我討論寰宇局勢。眼看她剛克服乳癌,視力退化,照旧是天天閱讀,有著憂國憂东说念主的高貴節操。

父親說過從小在北平,就深得他廣珊姨媽的喜愛,收為義子。他並且說起這位乾媽亦然曾文正公的孫女(紀鴻之女),很有愛心,又都有著和我方母親(指祖母),寶蓀二姐一樣地書香經澤,養成了博聞好學的品质,又待晚輩都很博愛。但是來了台灣之後,父親自己就很低調,又進了學術界,對官宦社交沒有興趣,就從未再主動去看俞大維表兄了。

但是因為這次幾乎要了他命的車禍,又把他們的親戚緣份拉近。身為家中惟一的女兒,母親當時也在好意思援會任職,我在第一時間就從學校趕到醫院伴随受傷的父親。親眼看到國軍三位中將來致歉,其中一位是隨身抚育俞大維的鄭為元中將。他們不单致歉,何况將父親安排到了二等病房,和當時「解放中國」發行东说念主雷震的司機亦然車禍重傷者同屋。

父親車禍傷好,就和我們母女一皆到俞表伯的寝室。當時的俞伯伯我方從好意思開完腮腺癌,因為金門砲戰而不得不歸國再次接下國防部長(註一)。他其實是位文武全才,得過德國和哈佛的雙博士學位的學者,根底不是國民黨員,也不是職業軍东说念主,更不愛作官。就像我們的祖宗曾文正公一般就是為了救蒼生的信念,以违反來求安宁的责任而秉承任務的。

他和伯母住在一個溫州街隔邻的日本典型的小房子,週末家中充滿了宾客,都不是官員,倒是常有他弟妹大綱和大綵兩东说念主,其他親戚,還有文东说念主训诫,歷史作者如高陽等。因為俞大綱是台北文化大學训诫戲劇的,也常有國劇演員出現。伯母陳新午是俞伯伯的表姐,亦然國學大師陳寅恪的妹妹。個性尤其熱情好客,她會主動的牽著我的手到處跟來客說,稱讚我是多麼會讀書,都像我的祖母。在家中俞伯伯是聽眾,並且赞扬著說我的祖母「八姨媽竟然才女」。俞伯母是家中的開心果。後來更是主動的說要作念我乾媽,我的父親相等感動,說怎麼有兩代都是乾父母的适值。

在俞家我最有印象的幾件事就是俞伯伯對东说念主的崇敬和謙虛。他連我這個剛剛由高中進台大的新鮮东说念主都會問我,當時瓊瑤的小說剛剛在流行,他問我值不值得閱讀?他們的家,许多家俱都是光復前房东留住來竹子作念的簡樸舊家俱,可見他們的廉正操守。想來過去他追訴金元卷的幣害和毛邦初的貪污案時,不禁更是肅然起敬。

還有他的好學精神,每間房子都有書架,就是小小一間廁所都有小書架。書架上的書,有天文,地舆,數學,歷史,新聞,雅俗共賞。各種語文的,有德國,好意思國,英國,還有各種汉文的。我在上廁所時,第一次看到好意思國出的National Geographic Magazines。晚年他的簡樸家中,也掛了觀音菩薩相,他也负责歸依佛門。

說到這裡,看著手邊早已泛黃前东说念主的一堆像片,他們那張張曾經年輕或是精神煥發的面容。不得不承認,旧事如歷,歲月悠悠,东说念主生任何一段時光轉眼就過,真如夢幻啊。东说念主生原來布帛菽粟,春夏秋冬,就是一個個,又一串串的緣份來連接我們的东说念主生(full circle)!

我因為是家中的惟一女兒,父親不准許我申請好意思國東部的名校,只許我去加州和祖母,姑妈隔邻商议院讀書。結果我的兩個女兒都不错在好意思國選擇我方的愛好,如今都已成亲立業。大女兒Tina 和俞伯伯一樣從十七歲去哈佛大學,拿到學士和博士,何况亦然忽闪五國語文。

她29歲在賓州大學就開始擔任明清文學的助理训诫, 39歲就擔任耶魯大學的正训诫。在五六年前,Tina打電話來說在系裡教導了一位極其聰明又好學的學生。對方是位好意思華混血,名字叫Daniel Nieh 聶本洲。何况對方還說是她的表弟,尽然,兩东说念主細談他恰是祖母哥哥(四哥其煒)的曾孫,也因為Daniel,我才重拾起對聶家的尋根心,和重溫起我祖母給予我东说念主生的通盘的愛護,溫暖温煦德。

卓以定和先生呂子樵在九零年代,和兩個剛進大學的女兒合照。  

…我的祖母晚年,身體開始软弱,有一陣子我們有機會想將她從加州搬來德州奉養。但是她老东说念主家早已近九十歲,行動未便而作罷。

我往往打長途電話給她,那是七零年代,長途電話費用很為昂貴。我當時是兩個女兒大到進託兒所之後,再度去德州大學攻讀博士。記得很明晰在她生前和她老东说念主家打的最後一個電話時。我一叫她奶奶,她一時恍神叫了我小姑妈(源來)的乳名「元寶」。我說我是「以定」啊!

她後面說的幾句話,我次次料到都會銘感於心,淚盈滿目。她老东说念主家說「以定,以後就不要再打長途電話了,那多貴啊! 何况不值得,因為我老了,連我方的女兒,還是孫女兒一時都聽不明晰了。妳知说念妳聽錯了,不會生氣,因為我給妳升級了。关联词淌若是我女兒聽了,就感到我方的娘都不明晰我方的聲音,是降級了呀。是以以後就別再打電話來了,归正老东说念主就記性差,也記不起來是誰打的。

以定,以後妳料到奶奶時,就只须記得奶奶要妳一世都快樂。有兩個小花式就不错保証一世都會快樂受用。那就是永遠記得要中意常樂,還有永遠記得要幫助他东说念主。記得助东说念主是快樂之本啊!」然後,我這最親愛的祖母,一位勇敢的湖南女性就我方作念主地把電話掛斷了。

 

卓以定新婚時和先生呂子樵在好意思国一皆替奶奶聶其純庆祝诞辰。  

她的善終也正如她所願,她往往對我說,哪天在社會沒用就得快走,不行牵扯親愛的家东说念主!過了一週,她就患了急性腦膜炎,高燒晕厥,在醫院不到一週就爽朗亏本了。沒料到,就在我和她打完電話之後,第二週我就趕飛去加州,代替在台的父母去參加她老东说念主家的葬禮。

我祖母亏本時候,我正在念博士。在電話之中常和祖母談起,她老东说念主家會饱读勵我繼續勤快讀完,千萬不要受“過去女子無才即是德”的傳統影響,其實男女絕對是对等的。是以她的葬禮時,我专诚走到她的眼前(那是我生平頭次近距離見到親东说念主過去,印象长远),挨著她的身體,心中默語,請奶奶省心,我剛剛考完博士鑑定考試,一定會在短期拿到博士。我們當時家中環境很贫穷,先生放下原有管事,去醫院受入院醫師訓練,拿的是醫院基本工資。兩個女兒(1969年和1971年誕生),小女兒六歲剛可上小學一年級,兩小孩都是上家正對面的West University Elementary公立小學。不错我方走過去,下課不错我方走回家。是以我才能隻身趕去洛杉磯,參加祖母葬禮三天。我在1979年6月拿到博士學位,有像片和文憑不错証明頒發時間,于是以此推論祖母应該是在1978年春天時過世的。

我在奶奶走後第二年順利拿到德州大學博士,後又考上好意思國心思醫生執照。這三十年,一直在休士頓有我方診所開業,並且在休士頓家庭輔導中心折務多年,尤其專長婚配和親子關係。在北好意思寰宇日報設有心思專欄,擔任多項華东说念主社區義工和負責休市难受獎學金十餘年,並且經過北好意思燃燈慈善基金,用父母的名字在陝西和四川偏遠地區設立兩所小學。閒暇時,是一個得過多項大獎的水彩畫家,2007年選上全好意思最好的百位水彩畫家。也在天津种植,和台灣的金冠,遠流出了七本書。

我淌若有任何成就和驅使我勤快的力量都是來自我的先祖給我的基因和教誨。尤其是我奶奶,她這一世教我最多。她和通盘我的所提的長輩一般,不論是從商,從軍,從政,從事种植文化,科學商议,他們教導我的就是一世纯碎温存,永遠學習,勤勞勤快,愛國愛家又愛东说念主,待东说念主以禮,常存大愛心,無私高亢,夷易近东说念主,儉以對已,寬以待东说念主…….

 

註一 俞伯伯擔任國防部長時(亦然台灣在最困難時期),他都是親自去最前線視察,腦後曾中過彈,碎屑一直留在頭殼內。現在的最前線高登島為了感想他,也稱為「大維港」。2009年春天,我們首次去了金門,也到了和廈門最近的小金門。那裡有「俞大維紀念館」,我在那兒和俞伯伯的臘像合拍了像片,離最後一次和他見面已是四十多年了。

 

2009年3月本文作者在金門「俞大維紀念館」与俞大维的蜡像合影。  

 

註二 我文中所述的長輩都是曾國藩傳东说念主。曾國藩最小的兒子曾紀鴻的女兒是曾廣珊也就是俞大維的母親,曾紀鴻的大兒子曾廣鈞的女兒是曾寶蓀。曾國藩的兒子紀澤的兒子曾國銓(其實是紀鴻親生過繼給紀澤)的兒子是曾約農。曾國藩的最小的女兒曾紀芬和聶緝槼生养的第三個兒子是聶其杰,第五個女兒是聶其德,第八個女兒是聶其純。所述前边的長輩,幾乎個個都享有高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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